第15章(1 / 2)

火云歌 neleta 3745 字 11天前

赵云霄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云火……”闭着眼睛往旁边蹭,没有蹭到应有的一片毛茸或坚实的胸膛,赵云霄睁开眼睛,然后愣住。几秒钟后,他拉高被子蒙住头,呜咽声起。他想起来了,他和云火分开了。

“云霄?”守在外面等着云霄起来的吉桑听到了他的哭泣,拉开栅栏。赵云霄掀开被子,委屈极了:“我想云火,我想图佐。”

图佐,是赵云霄和吉桑最容易沟通的一个名字。来到床边跪坐下,吉桑疼爱地给赵云霄擦眼泪,抚摸他柔软的头发:“不要哭,我的孩子,我向兽神发誓我会把你送回图佐的身边。”

吉桑的抚摸和温柔的语调就好似“妈妈”那样,赵云霄保住吉桑的腰,在他的怀里喊:“图佐……我想图佐……”

“你会和他重聚的,会的,会重聚的。”吉桑轻拍赵云霄,做出一位阿爸的承诺。

吉桑给了赵云霄很大的安慰,虽然他听不懂吉桑在说什么。但吉桑的语调和抚摸让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关怀,真心的、不同于父亲,更象是母亲或是中性人爷爷才能带给他的那种令他心安的关怀。赵云霄更愿意相信吉桑就是中性人,更或许就是生下云火的人。这一认知,令他在这种孤独的时刻更加贪恋依赖吉桑,尽管吉桑因为久病而格外的瘦弱。

在吉桑的温柔安抚中,赵云霄从他的怀里退开,擦干眼泪,然后抹去吉桑脸上的泪水,努力朝吉桑露出一抹笑容:“我没事了,吉桑,谢谢你。”

吉桑又抱了抱云霄,并非常疼爱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是雌性长辈对雌性后辈最疼爱的表现。这个吻温暖了云霄,令他几乎又差点流泪。

“吉桑,谢谢你。”

吉桑拍拍云霄,站了起来,云霄掀开被子,也准备起来了。

“我在外面等你。”

尽管两人互相不懂对方的语言,但并不影响双方的沟通。有时候,声音和肢体语言也可以用来交流。吉桑出去了,并拉好了栅栏。赵云霄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气馁,要坚持下去。换好衣服,赵云霄拿着他的脸盆和香皂走出房间。吉桑看到他出来立刻提来一个陶罐,并示意云霄放下脸盆。

云霄把脸盆放在吉桑的脚边,吉桑把陶罐里的水倒在脸盆里,热气散出,陶罐里竟然是热水。这是吉桑专门为赵云霄准备的,他知道赵云霄习惯用热水。云霄很感动,尽管他与吉桑只相处了一天,但他发现这里的人更习惯用凉水、生水,他能猜到这是吉桑特别为他准备的。

吉桑试了试水温,又舀了一碗凉水。结婚之后,在遇到云火之前,赵云霄在家庭中更多的是扮演着照顾人的角色。因为他已经结婚了,不能总是呆在父亲的身边,而林明远每天忙着工作,也不可能多么尽心地照顾他。可是来到这里,先是云火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现在又是吉桑。

赵云霄的眼圈红了又红。在吉桑温柔的注视下,他洗了脸,刷了牙。不让吉桑动手,赵云霄端着脸盆出去把水到了。家家户户的人基本上都在屋外,赵云霄低着头避开众多的注视,很快返回屋内。收好脸盆,抹了脸,赵云霄开始做早餐。不过从阳光的阴影上看,已经快中午了。

吉桑态度很坚决地拿给赵云霄一块新鲜的肉,赵云霄无法拒绝吉桑,不得不收下,其实云火给他打包的食物起码够他吃一个月,他的食量并不大。巴赫尔等外出打猎的兽人们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吉桑只要准备他和康丁的午饭就够了。食物更多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吉桑拿出昨天分配给他们的生下的肉,准备烤肉。云霄做饭很好吃,他不认为自己烤出来的肉会让云霄有食欲。

赵云霄不管吉桑做什么,不过他会负责吉桑的那份,吉桑的胃很脆弱,也依然很虚弱。看吉桑走两步就会喘一喘就能看出,而且吉桑真的是太瘦了。

“吉桑。”赵云霄叫了一声。吉桑看过去。赵云霄在他昨晚搭的那个灶火旁边。他指指灶火,在指指他自己和吉桑,说:“我们两个一起吃。”

怕吉桑不明白,他又指指吉桑,再指指自己,然后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吉桑看明白了,他笑了,却是摇摇头。他指指云霄,也做了个吃的动作,意思是让云霄自己吃,不用管他。

这回摇头的是云霄,他拿起吉桑给他的那块鲜肉起身走到吉桑跟前把肉放在了地上。意思是你不吃我做的,我就不要这块肉。吉桑被云霄弄得哭笑不得,但很幸福很感动。他点点头,答应了,其实,他很喜欢吃云霄做的饭。

吉桑答应了,赵云霄很高兴地又拿起了那块肉。不过吉桑还是把他要烤的肉放到了烤架上,康丁中午吃不完的可以留到晚上继续吃。

第二十九章

云霄一边烧水,一边清洗肉、需要用到的晒干的草药还有豆子等。肉洗干净,他在锅里把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这块肉瘦肉居多,没有骨头,云霄打算给吉桑熬药膳汤喝。在他和云火的亲身试验下,有好几种草药的药效他已经可以把握了。通过他昨天的观察,吉桑很可能是胃寒引起的胃痛,喝一点暖热的药膳汤会有好处。

村落里的人不怎么切菜,也不会切肉片肉丝什么的,都是把猎物肢解后就直接来烤或者熬汤。而且可能因为熬汤的肉吃起来不好吃,所以还是以烤肉为主,熬汤多是熬骨头汤。也因此,这里没有案板这种东西,云霄只能在盆里将就了。

吉桑烤上了肉,就过来想帮云霄的忙。云霄给他安排了一项任务,水滚了之后把肉放进去。两人连比划带猜带说地讲明白,云霄让吉桑坐在火边看锅,顺便烤火,他进了吉桑的房间把铺在地上的兽皮拿到外面去晒。

这些方面,吉桑不由自主地会听云霄的。他盯着锅里的水,又不时去看看云霄要做什么。他看到云霄把他躺着的兽皮拿到屋外去用力敲打,还放在阳光下,他明白云霄做什么了。吉桑的脸上是被孩子照顾的幸福笑容,眼里又有着愧疚与伤感。

尽量忽视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云霄把吉桑房间里所有的兽皮都拿了出去。村落里留守的人们都盯着云霄看,瓦拉和梅伦自然也注意到了。在云霄把最后一张兽皮晒出去后,他看到了朝他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印象很深刻,他立刻转身快步进了茅屋。

锅里的水已经滚了,吉桑也把肉放进去了。赵云霄用勺子捞出锅里的浮沫。正捞着,有阴影投下,他和吉桑一抬头,吉桑的反应是瞬间沉下了脸,赵云霄的反应则是低下头,往吉桑身边挪了挪,紧紧挨住了吉桑。

瓦拉没有对吉桑明显的不欢迎有什么不悦的反应,他对吉桑微微点头,然后说:“他心情好些了吗?梅伦那边已经收拾出来了,他今天就可以搬过去住了。”

吉桑从赵云霄手里拿过勺子,然后把他朝“卧室”的方向推了推,赵云霄很配合地起身进去了。瓦拉蹙眉,吉桑一边捞沫子一边说:“不用麻烦梅伦了,云霄想和我们住在一起,我已经同意了。”

“吉桑,”瓦拉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你这里根本不够住,而且,还有两位雄性,他也不合适住在这里。”

吉桑站了起来,毫不退让地说:“梅伦那里就合适了吗?难道乌特就不会去找梅伦吗?瓦拉,云霄他并不属于班达希部落。你、康丁,包括我在内,都无权干涉他自己的决定。图佐爱他,所以才把他送回来,因为这里有他的阿爸在,而不是因为这里是班达希部落。如果你是想让梅伦教云霄学习我们的话,那更不必,我可以教他。瓦拉,只要云霄一天不爱上别的雄性,他就一天是图佐的伴侣,一天是我的外子,我有责任照顾他,还有,保护他。”

最后三个字吉桑说得格外坚决,瓦拉不悦地抿抿嘴,说:“吉桑,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成是你的外子,就应该明白让他选择别的雄性才是对他的负责。他住在这里,永远不会看别的雄性一眼。”

“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儿子吗?”吉桑轻飘飘地回击过去。

瓦拉更不高兴了:“你是准备把云霄送给巴赫尔吗?”

吉桑冷嘲道:“你可以让梅伦成为乌特的伴侣,我又为什么不能让云霄和我的儿子在一起?你是阿爸,我也是。”

吉桑所指的“我的儿子”是图佐,但听在瓦拉的耳朵里就是“巴赫尔”。而吉桑这句话堵得瓦拉无法辩解,谁叫梅伦是部落中唯一的一个到了适婚年龄的雌性,而又是他的准外子?梅伦觉得很委屈,他不由地说:“我喜欢乌特,和瓦拉叔叔没有关系。”

吉桑淡淡道:“云霄喜欢图佐,也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梅伦闭了嘴。吉桑又说:“瓦拉,我不会阻止云霄去喜欢别的雄性,但他在这里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包括他以后离开。”

“吉桑!”瓦拉的口吻加重,“不要忘记你是班达希部落的人!”

“我没有忘记。”吉桑直视瓦拉愤怒的双眼,他比瓦拉更加的愤怒,“正因为我记得我是班达希部落的人我才依然留在这里,我才能忍受我的儿子还是个幼崽就被你们赶出去。”眼泪滑下,吉桑一字一句说:“正因为我记得我是班达希部落的人,我才只能在自己快要死之前要求见我的儿子一面。瓦拉,你永远也不会理解我的痛苦。”吉桑走到瓦拉的面前,他瘦弱的身体爆发出绝对的气势,“我也请你记住,云霄不属于班达希部落,不管你想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云霄要走,那是他的权利,你无权干涉,我同样是!”

瓦拉却不为所动地说:“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班达希部落的人,你就应该把他留在部落!让他属于部落!”

吉桑的脸色被气得发白,胃部又开始疼痛,他愤怒极了:“瓦拉!你为什么不问问云霄自己的意愿!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份部落的私产吗!如果你要把他强行留在部落,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

栅栏拉开,赵云霄从房间里跑出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吉桑。他听不懂双方在争吵什么,但他听到了自己和图佐的名字。吉桑一定又是为了他和图佐被这个不喜欢图佐的人气坏了。

赵云霄把被气哭的吉桑扶进房间里,拉上了栅栏,隔绝了瓦拉和梅伦。吉桑抱住云霄心疼地哭泣,他想让图佐现在就把云霄带走。云霄让吉桑坐在自己带来的干净的兽皮上,揉他的心口,揉他的胃,擦去他的眼泪。

瓦拉带着梅伦离开了。这是他和吉桑之间爆发的最严重的一次争吵,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瓦拉和吉桑有关把云霄留在部落里的那些话。两人当时都处于愤怒状态,嗓门自然就高了。看到瓦拉大人怒气冲冲地从族长的家里出来,马上有人去找族长。

“吉桑,不要哭,不要哭。”云霄安慰吉桑,吉桑只觉得对不起云霄,哭得格外伤心。康丁很快回来了。拉开栅栏,看到吉桑抱着云霄,两人都在哭,他马上来到吉桑的身边把吉桑搂在了怀里。吉桑抓住康丁的衣服,哭着说:“瓦拉想把云霄强行留在部落,康丁,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

“我会去和瓦拉谈。你的身体刚好一点,不要哭了。”康丁心疼妻子,但也明白瓦拉的想法,作为族长,他被妻子与巫师夹在中间,确实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