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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脸都丢光了

这顿酒吃的伤痕累累,冯夜白下手太狠,他完全招架不住,他不可能随他信口开河说什么就信什么,眼神骗不了人,他分明看着眼神是不对劲的,这会儿觉得折面子了才否认,晚了。

“要不说你们宇文家的人一脉传承,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这就是我不爱跟你们兜搭在一起的原因,京城这儿没你的什么事,你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用他说,宇文潞确实也不想在这儿待了,还有什么脸在这儿待着啊,脸都丢光了,得赶紧回去,回去也不能直接回他父王那儿去,他好好儿的一个大男人,让他成天窝在军营里,不能放出去打仗算怎么回事啊,到时候直接到阵前去,杀敌人泄愤,也好过自己心里窝窝囊囊堵得慌。

宇文潞脸上挂彩,走的时候没敢走大路,顺着西边儿的羊肠小道走的,他这副狼狈相,不想给人看见,世子爷在别人眼里还得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世子爷。

冯夜白和宇文潞闹得动静这么大,愣是没惊醒瀛洲,他酒量浅,这一觉睡下去恐怕还得些时候,瀛洲喜欢纳玉,可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这对他来说确实很受伤,可是世间安得两全法?周全不了,他遗憾过一次,这一次也注定好不了。

曹德纶垂手站着,瞥一眼瀛洲问他,“王爷,奴才叫人把瀛洲先生送回房吧。”

前头拐个弯儿就是关纳玉的院子,他到这儿来想去看看纳玉,然后碰上宇文潞在这儿喝酒,心里一时郁郁难解,就坐下跟他喝了几杯,没想到喝醉了,大致经过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背着手思虑片刻问曹德纶,“纳玉的病怎么样了?还能活多久?”

曹德纶道,“听园子外看守的人说,这人恐怕是不行了,瑜儿一盆一盆的往外倒水,那哪儿是水啊,就是血,一天从早到晚,咳声就没断过,总能听见里头有人在哭,这病凶的很,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吧!”

犹豫着,小心翼翼觑了眼冯夜白的脸色,他脸上不见有什么波澜,这才又道,“前几日她吵着闹着要见您,说有话要跟您说,奴才见您正忙,也没敢打扰您,就没通禀。”

他脸上照旧平静无波,扫了眼瀛洲道,“叫几个人,连夜送他回汝南吧,别叫人发现了。”

曹德纶不明,“王爷这是……”

“好歹医好了沉央,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家的恩人,让他守在这儿也是徒增煎熬,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回去开他的药庐,时候长了总能忘记的。”

曹德纶诺诺应个是,招来两个小厮过来吩咐几句,把瀛洲架走了。

冯夜白不用猜也知道纳玉要跟他说什么,她做的这一切不但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她弟弟,她寿数将尽,心里唯一割舍不下的也就是她这个弟弟了,自然是要求他放过她弟弟,小孩儿懂什么啊,孩子是无罪的,只是生错了时候,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应当更能理解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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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你们家小姐怎么样了

冯夜白也没那么狠心,罪不连家人的道理他知道,况且,放过一个孩子没什么,日后也不怕他来寻仇,他姐姐不是他杀的,自生自灭,没道理怪别人,况且是非黑白,小时候慢慢儿教,大了未必是养不成的白眼儿狼。

再说他现在自己有了儿子,心里头就有了一块儿柔软的地方,里面存着仁慈,好些之前不会有的感情,现在多出来,身上对人的戾气少了,沉淀的越来越温和,又如何会去想怎么伤害她弟弟呢?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纳玉的院子外头,里头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他叫门口的侍卫把门打开,正好跟出来倒水的瑜儿撞个正着。

瑜儿眼眶子红红的,看见是他,水盆子往地上一搁,噗通一声跪下了,“奴才见过王爷!”

“起吧。”他看了眼地上的铜盆,红艳艳的大半盆,全是血水,“你们家小姐怎么样了?”

瑜儿膝行几步,跪在他脚边,“王爷,奴才斗胆,求您放过我们家小姐吧,我们小姐过的苦,自从家道中落之后接没过过好日子,打小身体就不好,若不是被人拿住了软肋那小少爷威胁,我们家小姐这么善性的人,是绝不可能做这种害人的事的,只要王爷您高抬贵手,我保证带我们家小姐走的远远儿的,永远都不再回来,您看这样成吗?”

皇帝已经死了,纳玉对他也没什么威胁了,胖海现在没了倚仗,在宫里头也是孑然一身寸步难行,她的事肯定是顾不上了,就算她真的愤恨难平,想找他报仇,去找太子,太子也未必搭理她,先皇登基,以前皇帝信赖的人都要铲草除根拔个干净,现在是不会大开杀戒,可等朝中局势再好一些,免不了要一个一个肃清,纳玉既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就不会蠢到自己往枪口上撞,她的死活,现在看来似乎是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再往前追究,其实她虽然是皇帝的眼线,一直藏在自己身边,真正有用的消息根本就没挖到多少,连他的皮毛都没伤到,最后一次要算计沉央的时候,还被自己逮个正着,这么看来的话,自己也没损失。

纳玉听见外边儿的动静,踱到门口,这间屋子她已经许久没出来了,不过府里的消息她听说过不少,包括沉央难产,后来九死一生给他诞下一个儿子的事,他们一家三口算是和睦美满了,她在墙里头听着既羡慕又嫉妒,人各有命,而她的命似乎一直都不大好。

“瑜儿,起来。”病也病的漂亮,虽然脸上毫无血色,可五官仍旧精致美丽,她瘦脱了相,人就像副骨头架子,单薄的好像遇风就能被吹走似的,可悲可叹,虽沦落至此,可气节犹在。

瑜儿不肯起来,哭哭啼啼,抱住冯夜白的腿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怎么都不愿意撒手。

冯夜白脸上没什么变化,没踢开瑜儿,也没动怒,平静道,“皇帝死了,你弟弟这会儿应该是没人管了,回头我叫人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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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天生注定是一对儿

别的他一句话没提,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她弟弟,纳玉心里头一瞬间五味杂陈,什么滋味儿呢?就跟历尽了沧桑,把世间所有酸甜苦辣都尝了一遍似的,她没活多少年,心却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看开了,也看透了,没什么放不下的了,除了纳雍。

她倚在门框上,这时候手里若是有一杆烟枪,那股子风尘看尽,超脱六界之外的媚而不俗,还真有种画中仙翩跹入凡尘的感觉,这样的女人原本生来就该荣华富贵作养一生的,可她活的不容易,在人生最美的年纪,却正一点一点香消玉殒。

他们是一类人,难得糊涂就是最幸福的事,聪明人想的比一般人多,烦恼也比一般人多,脑袋里装的事情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他这样的人,天生注定跟卫沉央就是一对,一个聪明,一个糊涂,跟卫沉央在一起他觉得轻松,外面费脑子,回到家就是舒坦的,要过一辈子的人,自然得选最舒服的,可若是朋友知己,那纳玉一定是不二之选。

“瑜儿,听见王爷说的话没有,还不快起来。“她始终是不卑不亢的,连脸上的笑都是恰到好处的,没有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她就是她,她不愿意,没人能让她弯腰。

瑜儿拍拍膝头站起来,怯怯看一眼冯夜白,又问,“那我们家小姐呢?王爷能不能把我们家小姐也放了?“

冯夜白没说话,瞥一眼纳玉,转身走了。

瑜儿一头雾水,这算怎么回事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他能把小少爷救回来就说明他的心还是善良的,既然人还是好的,那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们家小姐呢?

她心里也就惦记这一件事了,有了孩子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了,他能了了她的这桩心愿也好,省得她到死都不安心。

“瑜儿,你过来。“她慢腾腾转身,形容消瘦,叫人心疼。

瑜儿跑过去,扶她回去坐下,心里头隐隐泛着不安,“小姐,您有事吩咐?“

她指着床榻对面的柜子说,“里面有个小沉香盒子,你拿出来。“

这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不多也不少,怎么也够在乡下置处宅子再买几处田产的了,她很早就开始为自己打算退路了,好在初始的那份未雨绸缪现在派上了用场,她这些积攒怎么也能为纳雍谋一个好生活了。

瑜儿把盒子打开,里头除了首饰就是银票,若是都兑换成现银的话,少说也有几千辆,再算上这个沉香木的盒子,怎么也够下半生衣食无忧的了,她虽然平日里并不怎么聪明,可关键时候脑子不犯糊涂,这么一看,大致就明白了,一脸骇骇的看着纳玉,“小姐,您想干什么?“

“冯夜白说话算数,等他把纳雍接回来了,你就带着纳雍离开京城,找个僻静的小镇子,置办一处宅子,剩下的钱,你用来开铺子也成,乐意买田买地也都随你,只有一点,一定要把纳雍给我照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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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你都多久没喂过我了

人情才是这世上最累人的东西,情分越重就越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他对纳玉,无论是一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对她的厌恶憎恨,还是后面慢慢的疏离淡忘,心底最深处总存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们两个,其实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但她就是能叫他产生这种感觉,又或许是她身上的那种气节吸引着他,女人能做到她这种地步,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他回去的时候跟沉央说了这件事,对纳玉的病情也没隐瞒,反正留着她也没什么用,放她走也不影响什么,怎么重新处置,又成了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