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上爬了十几米,听到头顶传来异常,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一股重力自上而下撞在我身上,本就坡抖,我即使会攀爬,但也经不住这猛烈一撞。手上一滑,被那股力直带而下,并在滚落途中被对方锁住肩胛骨。从果决、狠戾的手法,我已经判断出来人是谁。
头顶似有噪杂动静紧随而来,我心念一沉,肩胛骨向内一缩,脱出对方禁锢。并身体骨骼收缩变小,往底下一钻,加速了向下滑动。刚才爬上去可能花了不止半小时,可滑下只半分钟就到底了,狠烈的撞击之后,身体又弹回石壁上。
不容我喘息,我快速将原本燃放在底下的蜡烛踢灭,并从缺口处钻出。不想再被禁锢成人质,就必须得忍住身上的疼先作判断行为。由于缩骨之后身体的变小,钻出缺口就挤进了离缺口最近的下檐内,屏住呼吸。
刚掩身好就听腾腾两声撞,是先后有两人下来了。其中一人,也就是刚才差点将我抓住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徐江伦,他可能在黑暗中并不知抓到的人是我,在撞击上的那刻出于防备地袭击并锁住我咽喉。但第二个下来的人是谁?会是……他吗?
很快有了答案,因为女声的惊呼已经传来,我在心中叹气。逃得了我,逃不了她,到底还是被徐江伦拿捏了人质在手上,曲心画。
一声尖叫之后,玻璃器皿摔碎在地的声音传来,再之后就听到曲心画痛呼了。徐江伦沉冷阴狠地开口:“d组药剂师曲心画,擅长研制化学药剂,当我不对你提防?折你一只手当作警告,别跟我玩花样。”
我心中一紧,转瞬之间他竟将曲心画的手骨折断了?这般残忍,是从未见过的他。也终于真正意识到,徐江伦的心性并不单单是呈露给我看的那种,更多的恶藏在那皮表之下。
不知为何单单只有曲心画一同下来,落景寒和高城呢?曲心画也是硬气,痛呼了一声后再没发出声音,只闻沉重的抽气声。而这时,一只脚跨出了缺口,进到我所在的空间里了,是徐江伦。他在原处默站了片刻,缓缓开口:“出来吧,楚高城。”
我猛的一怔,他说什么?
“你的伙伴在我脚边,上面还躺了一个,看着自己同伴这么伤残,你还能忍得住当缩头乌龟?”徐江伦挑衅而不屑地道。
不知是哪里出错了,高城不是应该从那斜坡爬上去与他对峙上了吗?为什么他一副没有见过高城的样子?他说上面还躺了一个,是指落景寒?意思是,在这之前崖口上有过的交锋,是曲心画和落景寒两人与他,可能还加了张继,可结果却是他毫发无伤地到了这处,曲心画随之追来却反被擒。
正沉念而想间,突然一道凌厉的气息袭来,使得我寒毛竖起打了个冷颤,这还是其次,令我更惊惧的是那缓慢的脚步逐渐向这处而来。
一声轻笑,听到他说:“是因为伤得重而气息都控不稳了吗?楚高城,你也不过如此呀。”
已经了然,我被发现了,呼吸可以屏住,但气息无可控,不会像他们那般将自己气息收敛自如。下意识地往里缩,缩退了一寸之后又是一寸,忽然想到这个下檐底下怎么空余空间这么大?就在这时,突的一道光照进来,正耀在我脸上。我也看清了弯腰附身探望的徐江伦,这时我已退到了他触手够不到的地方,他在看清我后眼睛倏的睁大,惊疑而问:“夏竹,怎么是你?”
我没开口,防备地盯着他,身体仍在拼命往后挤。他眼神缩了缩,轻吐三字:“缩骨术。”在我与他越离越远时,他突然轻叹:“夏竹,我总想保全你,可你为什么总要逼我呢?你猜是你向后缩骨而钻的速度快,还是我这枪里的子弹快?”
身体倏然变僵,不知何时,徐江伦的手上多了一把枪,而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
我问:“你要抓我做什么?继续用我做饵吗?可是对他来说,现在我这个饵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徐江伦沉鹜地盯着我,突然问:“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吗?你出来。”
我淡声道:“不想。就当简单的夏竹就行了。”不想再衍生出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在我接受时又再全盘推翻,周而复始,假如有些东西我没得选择,那么至少可以选择以简单的身份生活。我继续向内缩进,徐江伦终究是没有开枪,就沉默地看着我离开他视线。
当感觉到身背后落空时,我整个人都紧缩在夹缝内,连伸展开手脚都做不到,所以只能任由身体向下坠落。幸而高度不高,摔落到底时就地一个翻滚,缓去了重力,但还是各处骨骼都觉得疼。我把缩紧的骨舒展开来,身体恢复常态。痛若分十级,此时周身的疼起码有四级以上,可能缩骨术不能时间太长,我强行缩骨了这么久,骨骼都像散架了般。
等待疼痛过去的时间,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试图光照了查探这是什么地方。但等手机摸出来时不由郁闷了,屏幕被挤压破裂,居然还能开机,但出来的光是四散而开的。环视四下,光照虽零碎,也依稀能看清四周。发现这好像是另一个类似于之前的空间,相对要小一些。脑中突然闪过某念,记得高城曾经说过,一座山经年累月的,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就会在山体之内产生气泡,它的气泡形成就是类似于这样的一个个空间。
会否这就是他说的山体气泡?因为从可见的石壁来看,似乎并没有任何规则,不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心下沉了沉,假若这空间只有我进来的那一条道的话,那岂不是我要出去还得再缩骨钻一次,而且那头徐江伦在。
想到这也不顾身上的疼撑地起身,就着破碎的手机屏幕光一点一点搜找过去。当看到一道笔直的切面缺口出现时,我定住视线,恐怕我得推翻刚才的推论,洞穴可能不是人为而凿成,但此处已有人到过。那缺口与之前斜坡处的如出一辙,酷似落景寒的手笔。
意思是,这地方高城也到过了?我没有太多犹豫就跨了过去,发现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凝目黑暗里曲径通幽处,不知是何?没得选,只能向前迈进。
当黑影扑来时,我根本触不及防,后背重砸在地。手中赖以照明的手机也脱开摔了出去,只听四分五裂的声音,光顿然而灭,一下全部沉入黑暗。而伏在我身上的人在迅猛之间将我手脚压制,一点都挣动不得。这一袭击来得太突然,我想故技重施使用缩骨术,可对方就像是知道我意图般,指如勾爪卡住了我的关节处。
只闻咯咯的骨头响,却难再收缩。心中震骇,他竟知道扼制缩骨术之法!
第158章 多面
连徐江伦我都能在黑暗里立即感应出来,更何况是他?只是觉得此时的他似乎情绪浮躁,有些不寻常。他没有开口,沉灼的视线盯着我,有种说不出的残意。我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将我的关节处骨头捏断,却骤然俯身而下逼近。
狂魇的气息围拢而来,心中一沉,他难道又想……两秒之后,发现他停在一寸处,缠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这么近,我能看到黑暗里他的眸光在闪翼。突的他似嘀咕了句:“我的味道。”随而压下来,却是在我额头、脸上、唇间用力嗅。
我被他的举动给弄得莫名其妙,回神时他松了钳制退开身,并把我拉起,五指却仍扣在我腕间,低令:“跟着我。”他向来特立独行,行为难以琢磨,只能想估计又在筹谋什么吧。
有了他的牵引,我无需再战战兢兢的,而且看他轻车熟路样,完全不为视觉受阻影响,显然这通道他很熟。若我没从崖上有意翻滚而下,并被他中途救下的话,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虎崖山腹地之内还另有乾坤。只是不知乾坤之内藏了什么,又有何玄机。
轱辘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头顶又像是两旁。他拉着我顿住,侧耳听了听,一片寂静无声,但隔了三四秒,又传来轱辘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一般。
我正觉疑惑,突然被他拽着疾跑起来,等跑出十几米远他将我往前一推滚到地,随之他的人也扑了上来。身后轰隆巨响,耳朵瞬时间就只剩嗡嗡耳鸣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滚落而下的飞石能感觉到,扑簌簌地全砸在我们身上,幸而他伏在我身上,帮我挡去了大半。
那轰隆响声是……爆炸吗?似乎并不像,更像是什么坍塌下来。他从我身上翻开,掀落身上的碎石,我爬起身嘴动了动想问,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时耳鸣厉害,即使他回答了我也听不见。被他无声拽起了身,这次步履要比刚才更快了,也不知他要带我去哪。
终于耳内嗡声停歇,四下空寂,只闻两人一致的脚步声。却在这时,又有轱辘声传来,这次他没有拉了我快跑,而是疾走两步一个侧身挤进了缝口内,原来这处又有一个被人为切平了的口子,不用说里面有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
“捂住耳朵。”一声沉令传来,我下意识依令而做。捂上耳朵的同时,轰隆又响,震动异常明显,但我们因为隔开了空间,故而没有受到影响。等震感停止时,我放下了手,空气里弥漫了尘石的味道。这次我忍不住问:“是怎么回事?”
他默了一瞬答:“不知道。”
蹙起眉凝看黑暗里几乎看不清的轮廓,为何给我一种极怪异的感觉?
“楚高城。”头顶上方突的传来徐江伦的声音,噙着一抹得意,“两次过后,你认为你们还能逃出第三次吗?那条通道我已经打算废弃了,不想被埋在里面的话,就上来吧。”
上来?我抬起了头,徐江伦意思是他在上面?不对,他怎么知道我们刚才在通道内发生的事?从空间距离测算,这处的上方也不应该是我与徐江伦分开的那个位置。
再次低令:“呆在这。”我刚欲反驳,就被徐江伦的声音截断:“不不不,你得把她带上来。公平点,既然你都把她拉下水了,也总该让她知道全部经过吧。”
已经很肯定了,徐江伦能听到我们这处的动静。
“这样啊,有意思。”
声落就觉手腕被拽动,走到一面墙前,他问:“能自己爬不?”我点了点头,转而想到暗处他看不见,但还没出声就被他往墙前一推,“先爬上去。”索性闭了嘴,攀爬技能刚才已经被证实,虽然是垂直的墙,但因是石壁,不可能平面光滑,总能找到凹凸位置,所以爬起来并不困难。大约是我上了大半个身位后,底下就传来动静了,也不知是耳朵敏觉的原因,他手脚伸展而扣的点,我都能在脑中即时作出反射,从而形成他的一条路线。
两相比较,他比我速度更快,选择的点也更准。很快攀爬到顶上,不用寻找已知通径在何处,因为有徐风扑面。我爬进里面后回首下看,浑暗里只见那黑影如优雅的豹子,几下伸展就到了眼前,与我双目四对。确实有什么不同,那双暗眸里潋滟的光,比之前还要带着邪意,甚至有丝残酷揉合在里面,而离得这么近,才发觉他的眸色竟有些发绿,很慑人。
我往里退了退,他默无声息地钻进来。在掠过我身旁时仍然低令:“跟着。”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昏黑只不过片刻,前方出现了光亮。徐江伦的声音从远而来:“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基地。”当真的站在一室敞亮下,我除了惊愕外也做不出别的反应了。
这是一间石室,也是一间操纵室。一成排的显示器上,分列了很多区域空间,我只知刚才与高城所在的通道和那处空间,一定在这其中。如果是在别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会觉得讶异,就是络与监控的设计而已,但这是在虎崖山腹之内,仅仅连接这络就是个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