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2)

我身体微僵却没动,视线凝注前方:“一定能。”冷笑传来:“你对他倒是有信心。”我敛转回眸,极轻的,却足以让他能听见:“因为他是楚高城。”

犹记得当初他向我介绍自己的名字是这么说的:

楚国的楚,高山远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

一个拥有这般名字,又敢狂傲出口的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他强大的内心,以及超于常人的各个领域的能力。这样的人,他不可能受困于一个破石音阵。若说之前的他是一头有理性的猎豹,那么即使神智暂时不明的他,也终究是猎豹,有着属于他自身生存的本能。

我没想到徐江伦会完全不避忌的就当着我的面在布阵。原本我是不明白他在作什么的,只看到他在不同的点推动原本安放在地的大石。大约初具雏形后,我才顿然了悟这是在布阵法,却又觉狐疑,就这些不算高的石块能够对人起到什么阻挠作用?并且我看着毫无规律。

可当他推完石头环视四周时,嘴角浮起了略带得意的笑。我心中沉了沉,一定有什么是我没看出端倪的东西,否则光就这简陋的石头能起到什么威力?

耳旁听到徐江伦轻漫而道:“就让我们坐等一场好戏吧。”说完就拉了我隐向一处角落,也不知他弄了什么,一阵阴风吹过,原本空间里墙上还点燃着的几簇火盏顿时全灭了。因为夜视镜一直戴着,陷入了漆黑后,还是有一定的能见度,但要看清全场却难。

等待,变成了一种煎熬。

我全神凝注在耳朵上,这时静寂的若有一根针在附近掉下,估计也都能被听到。老实说,我并不想真的听到有动静传来,可当极轻的脚步声在靠近时,我听到身旁徐江伦的呼吸中都有了笑意。厚重的石门被推开,因为与我们所站之地隔离的远,夜视镜的能视度达不到,无从漆黑里判断来人是谁。

心跳剧烈,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不希望那人成为徐江伦布设迷阵的白老鼠试验品。

对方也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诡异气息,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站在门口静默不动。几分钟过去,时间似乎凝固静止了般,我在考虑要不要出声示警。却在心思刚翻转时听到徐江伦在耳边轻咬:“你最好别出声,否则……”他不紧不慢的,让威胁摄入人心:“我会让这游戏直接gameover。”

心头一怵,惊愕地转过头,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相对,用眼神询问:“你还藏了别的暗招?”他回我浅笑。我顿时罢了所有的念,不管他这威胁是否是在诳我,还是他吃准了我的心理,我也不敢拿来人的性命做赌注,默默地咬了唇。

而另一边门口处已经有了异动,那人在一步步走入了。步履轻盈却也稳健,疑似高城。我的心也随之跟着提起,跳动剧烈几乎都要跳出来一般。死死盯着那声音来源处,渴盼下一刻能够看清来人,可当一个依稀的轮廓出来时,却听徐江伦讽笑出了声,紧随着就是石磨声传来,哗的一声沉响,把我给吓得心惊胆颤。

眼睁睁看着一块巨石从顶而降,直直砸在了那人所在处,形成了一道石壁。原来蹊跷并不是底下那些简陋的石头布阵,而是这顶上暗藏的玄机!

我不敢肯定那一沉砸有没砸中那人,只能期盼假如是高城,以他极快的反应当不至于中招。恍惚间似看到有黑影从地上打滚而过,可又一道巨石从顶而砸下。

徐江伦在耳畔笑:“不是他,来了另外一只漏之鱼。”

我也辨认出来了,来的是张继!就知道他绝不会是逃之夭夭之辈,既然没被徐江伦在之前抓住,必然另谋它径调查进来。但这迷阵,他闯不过。

只是倏忽之间,原本看着平淡无奇的石阵,已是石林重影,只偶尔看到张继身影在其中穿梭,但显然他已经被困住了。虽然玄学阵法我不懂,但看刚才的情形也大抵明白此处机关早就布下了,最初的本意或许是用来防备加工厂内工作的人,也或许就是为今天这一刻筹备,以徐江伦那深谋远虑的心性,两者兼备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我肯定,以现在徐江伦那噙笑游戏的神情,可获知还有厉害的后招。只不过他在守株待兔,张继不仅仅是他的目标,最大的目标是高城。

往往有时候你越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就越来得快。就在张继一个没留神,被自行移动的石林给撞倒在地时,突的一道快疾的身影蹿入,并在下一秒,空中优美漂亮的弧线,纵身飞扑,只闻嚯嚯声传来,竟与张继交手在一起了。

张继一声:“你……”刚出口就似乎被对方打中了脸,声音也吞在了喉间。之后沉默轮回,只有两人身体的无声碰撞与击打,还有就是触动阵法后的石阵磨动声。

正当我焦虑万分时,一切声息嘎然而止,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被按了暂停或关闭一般,而那两道人影也隐没在石林之内。感觉到身旁极细微的动了下,等了片刻,仍旧无声,我不由侧眸去看徐江伦,只看到他眼中精茫四掠,沉鹜若定,并没有任何焦急、狐疑的情绪。

显然他对自己布设的阵法胸有成竹,不为任何突发状况而动摇。

当终于细碎的声音再起时,徐江伦自傲地笑了。我心中暗叹,到底形势不同。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他们身在阵中,我们置身局外,心境上就是大不同。徐江伦正是使了一招以静制动,哪怕你表面上看似静了,心仍然躁动不平。

可正在我沉念而想时,突的身后依靠的石壁往后沉退,并在下一瞬被徐江伦给拽拖了进去。我还没从刚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人已被他给强揽着往前,身后是石磨的声音,本能地回头,只见幽暗狭窄的通道,两侧光裸的石壁,已然不见我们刚刚进入的缺口。

居然在我们藏匿的石缝有着那么一道暗门,终于明白那一室的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了。可是……为什么徐江伦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撤离了?凝目他神情,双唇紧抿眉眼冷萧,是发生了什么事?身后再度传来的石磨声让我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回头,隔开的距离已经有些远,超出了夜视镜的可视距离,可我仍心中浮起希翼。

只有一种可能令徐江伦收敛看戏的心态,有些慌不择路地拉我疾走,不,已经是在跑。那个他本来胸有成竹能困住甚至灭杀所有人的石阵,以连他也难置信的速度被破解。但他并不是拖泥带水不能接受失败的人,以最快的反应审时度势,既然能破他的阵,那么依凭气息搜找到我们就是时间问题。

我觉得自己的时机来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心随念动,骨骼收缩,手已经从被铐着的手铐内出来。

第164章 决战(上)

徐江伦惊转回头时,我一个矮身欲从他手弯里退出,可被他快疾地五指拍向我脑后,一把扯住我头发,头皮一疼,腰间就被紧锁住给揽了回去,他发了狠地怒道:“你休想再逃!”因为缩骨之后身体变小,一下就被他给提抱起来大步飞奔。

我还在挣动,却被他一句威胁:“还想试试银针的滋味你就继续动。”

从他这我至少学会了一样东西:识时务。

听着那越见逼近的声息,我心中犹如有个气球在膨胀,期望他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可突然哗的一声,徐江伦顿住步,一片死寂。

他将我放下,凑近到我耳旁带着恶意地低问:“怎么不回头看了?”他的气息喷在我脖颈间,令我毛骨悚然,而真正令我惊怕的不是他,而是那声响意味的事实。被他强行扳转回身,目光掠至那处,我整个血液都似已凝固。

就在离我们十几米远处,地面破了一个大洞,并不像之前那般是个黑窟窿,而是白光乍现,顿然将那四周照亮了。有个不愿承想的念在发芽生长并冒起,他掉下去了!我竟连移动一步上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相比黑窟窿的坑洞,这刺目的白光更让我害怕。

我不知此处到了虎崖的哪处,但徐江伦那微笑的表情在告诉我,这绝不是崖底,哪怕只是与低处十几二十米的高度,那这摔下去也必死无疑。终于明白他拽我疾跑的目的了,高城与张继在短时间内破他阵法固然令他吃惊,可这里是他的地盘,无处不是陷阱。有意地拉我蹿逃,表面看了像已经惊慌失措了,实则却是引君入瓮。

若论心机,有谁能及得上他?

徐江伦并不满意我这刻的退缩,硬拉了我走向那洞开的窟窿去验收成果。几米之外,我已能看到窟窿之下镂空的空间,倏然间双腿发软,徐江伦问:“你在怕?怕看到底下几十米高度的岩石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心头一颤,某根神经崩断,我朝他怒喝:“你胡说!”

他阴冷而笑,却没再勉强我,松开了扣住我手臂的手,径自迈近。如此就被他后背遮去了视线,我勉强依靠在墙上,脑中混乱。

当情势突转异动传来时,我反应迟钝地瞥转目光,愣愣地看着那与徐江伦纠缠在一起的人。足过去十几秒才有狂喜漫入心尖,失而复得的狂喜。用近乎贪婪的目光凝着那颀长黑色身影,两人你来我往间击打不相伯仲,徐江伦胜在出拳狠厉,而高城胜在动作敏捷。

依然看得心惊肉跳,因为他们始终都没离开那边缘,只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脚落空。这时我看到了张继,他从窟窿那头通道正跑过来,手上端着枪。

心口一凛,因为徐江伦突的朝我看来,此时情景当已是对他不利,他是否还有藏了别的后招?正念想间,听见他嘴里吹起啸声,上回在地下城曾听过江燕吹啸,这一定是他们之间的某种传递方式,可江燕已死,他这讯息要传给谁?

张继大声喊:“后面!”我只当是在提醒高城,因为他背后就是深渊窟窿,可下一秒我的脑袋上被顶了一根枪管,粗壮的手臂也卡住了我脖子。此时反应已来不及,耳后沉重的呼吸以及生硬的普通话粗声而扬:“都停下!要不我杀了她。”

张继的枪指向我这处,但高城那边根本都没往这瞥一眼,与徐江伦依旧酣战着。反倒是徐江伦边打边开口,说得却又是那听不懂的语言,界此大约明白身后这压制住我的人是谁了,正是那加工厂里受徐江伦吩咐的那名壮汉。

徐江伦又一次重复了那句话,声音酷寒,看过来的眼神也萧冷之极。这次,我连意思都明白了,因为下一秒那壮汉就粗鲁地把我倒拖了走。卡在脖子上的胳膊极紧,使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我打算挣脱开他时,突然身体被提起环转而抛,身体一着地就极速下滑,是在一个陡峭的下坡上,抬头只看到壮汉背转而返的身影,我却已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下滑。

下坡面有五六十米,若以角度和距离计算,这高度当也有二三十米,这是在通往崖底?刚才徐江伦说那窟窿而下是岩石,为什么会是岩石而不是丛林?记得那回在山崖底下发现姜宏修尸体,警方给的现场记录报告是底下一片烂泥林地。是地理位置不同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