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才完全安静下来。
接着,阿甲的身形重新出现在树干上。
这一次并没有大长老被杀时的动静,阿甲没有杀木以清和同行的三长老,它只是重伤了二人。
事实上,已经没有必要杀死木以清。
木以清被大长老摆了一道,为了挽回大局,她已经将木家所有的精锐力量调动出来。
阿甲杀死所有的精锐弟子,便是摧毁了木家的主心。
主心力量瓦解,木家失去了全部主要的力量,同时当家家主木以清又身受重伤,三名元婴长老则或是陨落,或是不知所踪,或是重伤不醒,如此落魄,安能久存?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便是落井下石的人和家族,况且多年来,木以清任由木寅胡作非为,得罪的仇家不少。
盛极一时的木家只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驱壳,与一夜灭族倒无甚区别。
对于木以清这样的人来说,对失去家族与地位的恐惧远远高于对死亡的恐惧。
一无所有的她,才最凄惨悲凉。
一阵冷风刮过,恍如物是人非的叹息,千万年来,多少人和事,亦如此般,叫人感怀。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变化,唯有空气中湿热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依靠着树干的木纾,脸色红润了几分。
仙途茫茫,总是伴随着灭亡与救赎,绝无例外。
第249章 神棍
木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影在地上楼下斑斑点点的光影,带着温暖的生机。
风里的血腥已经散去,纵横交错的残肢被镀上明晃晃的光芒,无声无息。
重伤的木以清以及木家三长老还昏迷之中,两人丹田受损,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岁月于指间流逝,空余一声长叹,感怀沧桑。
落叶随风划过,百年之后,可有谁还记得曾经风光一时的木家?又有谁知晓这片林子曾经掩埋了一个家族的尸骨和灵魂?
没有人会记得,更没有人会无故缅怀。
这世间,唯长生方为永恒。
家族间的恩怨情仇不过过眼云烟罢了,不足以牢记,只可惜这世间又有很多人看不清晰,总为了眼下之利,夺个你死我活。
实在不值。
顾长月摇了摇头,吁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木纾并无大碍,通过叶释寒的疗养,元气已经大有恢复,面色也渐渐红润,只不过经脉的伤势还需料理,暂时不易使用灵气,站立间还需要沉曦搀扶。
此刻,听闻顾长月的叹息,她与沉曦同时转过头来,冲着顾长月点了点头。
顾长月微微一笑,意会地颔首,目光瞄向不远处脸圆成大饼的猪,喊道:“猪。”
既然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那么便应当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猪一直便坐在不远不近的地上,听到她唤自己,耳朵扇了扇,却坐在原地不动,眯成缝的眼珠子瞄向一直不言不语的也是,模样极不情愿。
顾长月知晓它还在怄气,有些哭笑不得,道:“好了,猪,你过来,有事要你帮忙。”
猪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已经站起来,迈着小短腿,扭着肥嘟嘟的身体,慢慢走过来。
走到叶释寒身边的时候,摆了摆自己的猪头,气哼哼的瞥了他一眼。
叶释寒则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对于猪的举动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甲已经被他收了起来,阴寒的气息也尽数收敛,此刻的他看起来安静而清冷。
猪虽然怄气,却又不敢招惹他。
对于这一人一兽,顾长月颇为无奈,待猪慢慢踱步过来,便蹲下身子,自纳戒之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猪。
本来无精打采的猪一下有了精神,张开猪嘴便将那颗丹药吞下。
顾长月笑吟吟地摸了摸它肥嘟嘟的猪头,问:“感觉怎么样了?”
猪细声细气地哼哼几声,看样子并无大碍,早就已经不觉得痛了。
顾长月放下心来,道:“这次护送任务就交给你了,可要将阮真人平平安安送回浩然派。”
话音刚落,阮萧玉便忍不住出声,“什么?你说要这头猪送我回浩然派?”
众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脸色时青时白,极不情愿。
且不说他堂堂结丹真人,何时需要一头猪来护送?就说这猪卑鄙奸邪,一路走来亦不知耍了他好几回,他根本就不愿意与它同行。
况且此次下山任务并不一般,他不是没有准备。
他不愿与猪同行,可猪却盯着他,咧开嘴巴露出一排白牙,整个一副“你甩不掉我”的欠揍模样。
阮萧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厌弃地道:“本座堂堂结丹真人,难不成还迷路了不成?这是你们摇光峰的灵宠,你们带着,莫来扰我上路。”
顾长月苦笑摇头,道:“阮真人,此回浩然,路途遥远,便是你有所准备,但谁能预料到中途会有何变故?补魂之术何等重要,你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