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大地, 他是清白的, 他可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也无从搭理, 他多年来的学识和修养禁锢他开不了那种太露骨的黄腔。
“哦, 没什么,就是听到村里人说我太泼辣了,指使你这个大男人去洗衣服,不成体统。”刘兰秀没有说她被赵父赵母呵斥了一顿的事情。
她了解赵国生,如果她把这事一说, 相当于把赵国生推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用说,赵国生是不会在乎洗不洗被子的事,她觉得自家男人在很多时候都很开明,不会一味的死板。
但是,赵国生的性格同时也决定了他这个人很孝顺,不会跳出来上门去同赵父赵母说理和争辩。
“哎呀,你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嘴长在她们身上,你还能阻止不成?我心疼我媳妇不行吗?”早说明白啊,赵国生还以为‘东窗事发’的来兴师问罪了。
什么不成体统?这是体贴自家媳妇的温柔事,放在后世,他就是一个宜室宜家人人喊嫁的好男人。
那句流行的网络词是怎么说的?暖男?对,就是暖男。
“好好好,听你的,不管她们说什么。”刘兰秀舒心的挑眉一笑,似乎觉得挺值得。
公婆的一顿教训哪里比得上赵国生的这番‘甜言蜜语’的好听的话。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刘兰秀可注意到赵国生刚才挠头骚耳的欲言又止了,嗯,趁着她心情好,勉为其难的听听吧。
“呵呵”赵国生心虚的低头,不敢直视的摸着鼻子笑了笑,说:“那个,兰秀,你嫁给我多少年了?跟着我,让你受苦了。”脑海记忆中,要是没有刘兰秀的泼辣持家,这个家早就被原主给败光了。
别说让刘兰秀享福了,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全是原主的愚孝所败的,还是那种孝顺后仍不讨父母欢心。
“二十年了,正好二十年。”刘兰秀掐指算了算,很惊叹的感叹到。
不知不觉,他们结婚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四个还是三个?或者有意外出现的话,会更少。
情不自禁地,刘兰秀放下手中的还没织完一路的毛线衣,轻轻的端详着日夜陪在身旁的枕边人,心中隐隐激动,心跳急速加快,砰砰砰的都快跳出来了。
她有一种直觉,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觉。
那就是赵国生要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份礼物,可是他今天从现场回来是两手空空的啊?
“是啊,二十年了,我没送过任何象征性的定情信物,记得当年你嫁给我的情景,我是老赵家最不受宠的二儿子,而你是刘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就因为你相中了我,我姆妈便让人用几块钱和几斤白砂糖就把你聘了回来。”说着说着,赵国生的记忆浮现的更加清晰了,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真实。
“你快别说了,我爸妈死活不同意我嫁给你,说你家太穷了,嫁过来还要跟着公婆一起住,还说你太木讷了,被人坑了都不会回嘴的那种,不是良配。”回想当年的亲事,现在刘兰秀还历历在目。
不清晰不行啊,她当年像着了魔,被赵国生施了**药一样,非他不嫁。
不过,好在苦日子熬过去了,现在她开始享福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很有眼光的。
赵国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原身着实是这么个不能托付终身的良配,便宜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眼神太犀利了,一眼就看穿了。
“那你现在后悔吗?”赵国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在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刘兰秀现在也学会幽默了,时不时戏弄赵国生两句。
赵国生:“……”实话和假话都无所谓,只要是他想听的就行。
看到赵国生一脸黑线懵逼的表情,刘兰秀笑了,不再逗他了,直接说;“说实话吧,三年前,也就是你在给孩子们规划未来之前,我还是隐隐有丝埋怨的,日子过得苦不要紧,一家人在一起熬熬就过去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可是你太愚孝了,还特别好欺负,我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种烂泥糊不上墙的错觉,刘兰秀任何时候都得担心婆婆来哭穷。
赵国生:“……”原身有那么差劲吗?那为什么不离婚?
刘兰秀没有管赵国生心里在想什么,她已经陷入到回忆中去了,又说到:“虽然你愚孝,也特别好欺负,但是你对我真的很好。”比起村里绝大部分男人对媳妇来说,真的很好。
坐着弓着身子有些腰疼的赵国生索性躺倒被子里侧着身子慢慢听,也不去打扰刘兰秀回忆。
“自从三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慢慢的变了,变得不再愚孝了,人也变得机灵和聪明起来了,不但给孩子们规划未来,还会想法设法挣钱补贴家里了。”说到这里,刘兰秀停顿了下,瞥了眼躺在被窝里的赵国生,叹了口气说:“你变得太多了,是变得更好了,可是,也变得更加陌生了,总有一种我不认识你的感觉。”
这些话憋在刘兰秀心中好久了,好奇又不知道如何问起,她既希望赵国生变得更好,又希望赵国生不要离她更远。
没有人知道,其实刘兰秀真的不喜欢断文识字,她年纪大了,记忆不好,没学一个生字得费多大的劲?没办法,家里所有人都认识字,就她一个文盲,她不想距离赵国生更远就必须学,这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的。
赵国生:“……”女人的直觉真准,差点就露馅了。
好在这个年代没有穿越和重生这一说法,不然,他这种情况,很容易引起枕边人的怀疑。
“怎么感觉我陌生了?我有三头六臂?”赵国生装作很生气的质问,试图用插科打诨混过去。
“哎呀,不是说你有三头六臂,就是一种感觉你明白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现在我已经找到那种陌生感觉的原因了。”刘兰秀得意洋洋的笑着看着赵国生。
不会是要揭穿他了吧?一时之间,赵国生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声也不敢吭,不敢反驳。
“就是你识文断字啊。”还真别说,很多粗野不堪的话,刘兰秀以前跟人家吵架那骂的溜嘴啊,可是当她识文断字以后,很多粗话她都不好意思骂出来了,整个人都变了。
她大概懂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了。
正因为刘兰秀读书不多,却又自认为是知识分子的文明人,对着赵家村大多人有种优越感,那种无形的优越感促使她不愿意去过多与人计较。
“呵呵,你现在也断文识字了。”吓得有点魂飞魄散的赵国生瞬间又活了过来,脑海中各种借口和说辞统统压住,返回心底存档。
有可能将来的某一天会再次用到?也有可能永远都用不到。
赵国生希望永远都用不上,因为那些理由太牵强了,牵强到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不同的,你仅仅是认识几个字,你不一样,你不但认识字,还写的一手好字,还会教孩子们物理,化学,甚至还学会了两个熊孩子都学不好的那门歪歪扭扭的外国语言。”刘兰秀无聊时问过赵美丽,问她这些题目很难吗?不是她怀疑小女儿的智商,实在是无法相信赵国生都会做的题目,而赵美丽却不会?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