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宣哼笑了一声,在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齐小苗和媗妹这两个称呼究竟哪一个的羞耻程度更高一些……好吧,半斤八两,打了个平手。既如此,夏侯宣便见好就收,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思。只是我实在很好奇,你好歹也是豪门巨富的长孙,何至于有个如此乡土的名儿?”而且这似乎还不是小名,否则齐靖安没必要一直以字当名,而绝口不提他的真正姓名。
“据说是因为某相师曾对我祖父说,如果想要粮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就要给孙辈取苗、禾、米、麦之类的……大名。”齐靖安磨了磨牙,轻哼道:“如果齐霖也信这说法,他的儿子应该是叫齐小禾罢。”
夏侯宣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年头的相师在取名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不管怎么说,小苗小禾总比大壮小壮好得多了,靖安啊,知足常乐。”
齐靖安无话可说,干脆侧过脸去不理夏侯宣了。
夏侯宣看着好笑,倏尔再度出手,捏了捏齐靖安腰间的软肉,说:“好了好了,我们说正经事,我原以为你此番回来是想把齐家连根拔起呢,但我方才观你神情,似乎并无此意?”
说正经事还动手动脚!而且还从捏脸变成捏腰了!齐靖安抖了抖肩膀,狠瞪了夏侯宣一眼,然后木着脸说:“以前我跟齐霖的关系还挺不错的,我看他这些年连样子都没怎么变,应该还是像以前一样心地不坏,没必要整得他太惨。”
“哦,就因为你叔父仍是一张娃娃脸,所以你就觉得他心地不坏?”夏侯宣弯起一边嘴角笑道:“小苗苗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媗妹!谈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稍稍正经一点儿?”齐靖安略有点儿着恼,说:“相由心生,我看人的本事或许不及你,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吧,那么我的靖安,正经的你究竟打算怎么从你叔父这里弄出些粮食来当成聘礼送给我?”
“……”
夏侯宣的态度确实挺不正经的,因为以他和齐靖安的本事,想从齐霖这里掏出粮食来并不困难,既可以使软招,也可以来硬的,不怕对方不就范——譬如说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在做铺垫了:先让兴平城里的官吏士绅们都清楚地知晓了齐家跟公主殿下之间大有纠葛,那么接下来他们如果要下狠手的话也就有理有据了。
本来夏侯宣是打算快刀斩乱麻的,干脆就以“为齐家长孙讨回公道”为由,直接把盛宝粮行给掏空了:只要有这么个理由,那就不是强抢了;况且齐靖安按照礼法来说确实是齐盛的嫡长孙,谁敢说他锦衣还乡夺回家产是不对的?!
但看齐霖目光清澈,确实不像是奸险之辈,而齐靖安也另有打算,那么夏侯宣自然就随着他们去了,没必要强作干涉,反正他相信齐靖安是肯定不会误了正事的。
果不其然,他们只不过是跟齐霖一起用了一顿午膳,事情就完全解决了,而且结果又是比预想中的好上很多。
——夏侯宣想从齐家这里弄些粮食去养他的军队,齐霖又何尝不想攀上公主这个靠山?
事实上,齐霖也遇上了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那便是他的盛宝粮行已经差不多快要改姓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