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欢随宫主来到细雨楼,见到了此地的主人,韩雨桑。
清欢对他早有耳闻,见他穿着一袭玄色水纹长袍,服帖的料子显出清瘦的身躯,一张文秀白净的脸,她分外留意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看起来与常人无甚区别。
原来大家口中让岛主如痴如狂的便是这样一个人,她心道。
清欢在宫主的示意下,走到他面前,闻到一股淡雅的木香。
韩雨桑准确地握住她的手腕,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她周身,过了许久,面无表情地松开。
梁飞燕道:“韩楼主,我找来的弓弦怎么样?”
韩雨桑点了点头,道:“叁日后,请宫主随我一起去试弓。”
梁飞燕眼中亮起一簇光,道了声好,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两口,幽幽道:“听说楼主的朋友,那位陆姑娘前几日在金石城闯下大祸,被蜀山掌门关进了锁妖塔。想来楼主心里也不好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直言。”
她不说则已,一说这话,韩雨桑愈发肯定她是要对付陆为霜了,淡淡道:“多谢宫主好意,我与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分,不必费心。”
梁飞燕打量着他的神色,道:“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清欢得她几句叮嘱,留在了细雨楼。韩雨桑叫文在心给她安排了住处,并未与她多言。
是夜,清欢躺在陌生的床上,难以入眠。
回想离开春色楼的这一年多,她和妓女也没什么区别,一样辗转于不同男人的身下。只不过妓女要钱,她要命。
她已经知道与她交合的男子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她是一块陨石的精气所化。宫主要她与更多的男子交合,吸取更多的精气,做她的弓弦,帮她报仇。
纵然不想伤人,奈何宫主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的话,她唯有照做。
那些男子的面孔,鲜活的,干瘪的,一张张在午夜梦回时环绕着她,吓得她一身冷汗醒来,不敢再睡。
变成弓弦是什么感觉?宫主又要用她去夺谁的命?
在黑暗中胡思乱想许久,清欢起身穿了衣服,想出去走走。
推开房门,夜风迎面吹来,院中一丛又一丛的竹子沙沙作响,摇曳的影子被月光投映在地上,墙上。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了一会儿,清欢隐约听见小径尽头,垂花门后传来的一缕箫声。
她忍不住走近两步,想听得更清楚些,又不敢走得太近,怕扰了吹箫人的兴致。
韩雨桑发觉她在门后听箫,吹完这一曲,便起身走出了亭子。
清欢犹在余音中回味,没留神他已走近,道:“这么晚了,姑娘为何不在房中就寝?”
心中一惊,清欢低头看着他的影子,道:“奴……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