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懂钢琴乐,你随便吧,你觉得好就好。”
顾暄笑了下:“行。”
于是空灵优雅的钢琴声便从他手指间传来。颜辞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很好听,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像是秋山顶上一路飞溅下来的泉水。
颜辞打开书,翻到那页诗,跟着钢琴声念出来: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sleep.
and nodding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电视上的小女孩用的是中文,可颜辞觉得用英文更好,不论是什么诗,翻译都不会比原本更经典。
颜辞的声音不比顾暄的低沉,却很清润,平日里像流过玉石的溪水,这会儿压低放缓时,却有了如海雾一般的深沉和神秘,飘忽迷离间,一不小心便让人沉醉其中。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the soft look.your eyes had once,andtheir shadows deep.”
顾暄是个妥妥的现实主义,目的性极强,凡事着眼于当下,不会想过于虚无缥缈的事情,所以“老”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很远,他不会去想到。可颜辞就不一样了,颜辞会想到,而且经常想。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true. ”
他会想自己老了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满头白发,骨头疏松,杵着拐杖沿着马路慢慢地,费力地走。
也会不会,还是自己孤身一人。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you.and loved the sorrowsyour changing face.”
其实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来自于惧怕。
他怕年轻的时候没有能力,没有钱,想做的事做不了,想留的人留不住,然后老了的时候,满腹遗憾。所有的热情,都被年纪一点点消磨殆尽,然后再也燃不起来。
你看颜辞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以为他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不怕,其实他怕的东西很多。
多得要死。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
更别说爱。
颜辞记得他跟顾暄一起睡觉的一个晚上,他做噩梦醒来。他梦见自己老了,顾暄依旧年轻,他对顾暄说“我爱你,”可顾暄只是淡漠地回答说“我不认识你。”然后醒来的颜辞抱住睡着的顾暄对他说,顾暄,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
顾暄听不见。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年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你,说喜欢你,可是你老的时候,他还会在吗?你站在马路边等他,一如他当年开车在学校门口等你一样,打开手机一看,才刚过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