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放放慢了呼吸,让身体软了下来,静静地闭上眼。
握枪的手压在身侧,仅余最后一发子弹。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并不漫长的时间,密林便再度恢复了声响。
略显沉重的脚步擦断了枯枝,发出轻微的脆裂声,伴随着有些紊乱的呼吸,一只白净的手拨开了树叶的遮挡,慢慢朝地上的人影走了过来。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顺着来人的指缝冒了出来,被射穿的肩膀显然影响了他的行动力和心情。
他慢吞吞走到楼放身前,细长的腿笔直而立,默默注视了他片刻,忽然抬起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下楼放的后脑勺:“喂。”
没有反应。
“……欸,毒发了吗?”他声调微扬,带着几分狐疑,旋即像是自问自答,“啊,差不多也到时间全身麻痹了。”
他屈膝蹲下身,松开了捂着肩膀伤处的手,懒散的垂在膝关节下方,摇摇晃晃。
一股鲜艳的红顺着他指尖流淌而下,落在楼放发梢处,红黑相映,妖邪非常。
“呐……你比我想的,要厉害些啊,楼放。”
他轻轻“啧”了一声,似有些郁闷的抬手,胡乱抓了抓刘海。
“预判那么准,让我很好奇你现实生活中是什么身份啊?”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
地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彻底毒晕了过去。
肩膀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来人叹口气,有些烦恼的活动了两下脖颈,伴随着骨骼的咔嚓作响声,他弯腰抓起楼放的肩膀,想将他翻个身面朝上。
“喂,老实说,你现在还不能死哟——”
他说着话,将地上躺着的人翻了过来。
话音未落,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动作一滞,漂亮的丹凤眼睁大,眉心的痣像染了血一样,娇艳至极。
“老实说,我也没想过第一个背叛者会是你——”
楼放脸色苍白,声音却平静极了。
“江戈。”
被他用枪指着的青年,眼睛大睁,看起来无辜极了。
一如风雪天的初见,颤抖又温驯的眼眸,及至这一刻,也依旧清澈美好,不染尘埃。
江戈怔怔的盯着他,抵在他眉心的枪口略微用力,将他的头顶的向后仰了仰。
他看着楼放染血的唇,眉眼间竟然与霍枭有种奇异的相似感,如出一辙的,狠厉。
江戈喃喃道:“……咬舌了?怪不得,怪不——”
他的声音伴随一声枪响,戛然而止。
浓艳的血光四溅,因为距离太近,楼放被喷了一头一脸。
他看着江戈眉心一颗血洞,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惘,蹲在他前面的身躯缓缓地,仰倒在地,再无声息。
握枪的手似耗尽最后气力,楼放疲倦地闭上眼。
咬破舌尖也只是努力保持了最后的清醒,延缓了毒素麻痹他全部思维,其实坚持不了太久,索性、索性他最终还是等到了一枪毙命的时机。
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不知道温茶和霍枭怎么样了……
黑暗侵袭,他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密林之中,静的不闻一丝风声与鸟鸣。
似乎过了许久,又或者其实也没有太久,躺在地上的两个身体,其中一个蓦地抽搐了一下,旋即,一声低吟划破宁静。
江戈睁大的双眼逐渐恢复焦距,他“唔”了一声,眉心似有些烦恼的皱了起来,那原本被子弹射穿的血洞却像是有一只神奇的手,在一点点抹去血迹,重塑骨肉。
枪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连同他肩膀处的伤口一样,以令人震惊的效果,被修复的完美如初。
一切结束,江戈方才揉着眉心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两手掰着自己的脖颈活动了几下,视线重新落在躺在那处静止不动的楼放身上。
“这一回总该昏过去了吧?”
他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几分阴翳。
重新来到他身边,蹲下,青年用两根细长白净的手指拨开遮挡着楼放眼睑的刘海,露出他清隽异常的脸庞。
“走吧,游戏还没结束啊……”
他嗤笑一声,弯腰抓起楼放的脚踝,一边哼着歌,一边将他费力的拖进了密林深处。
……
“所以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温茶捏着压缩饼干,咬牙切齿道。
想听她说句喜欢?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