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咬咬唇,目光移落到楼下两个打台球的老外身上,楼台上空气里都弥漫着酒香,辛辣被五光十色的人气分消了去,后劲里夹杂着些回味的甜,她对于他这样带着几分欺侮智商的撩拨表示无动于衷。
重新正过脸来,也不管周是安要点什么酒水,“蒋文煜的事,周先生……”
“你舅舅告诉过你,我叫什么名字嘛?”周是安不期然间打断了言晏的话,还礼数得很,让服务生稍等一下,这才投过目光朝言晏,“周是安,是非的是、安全的安,不必那么客套,直接喊我名字吧,你要是觉得拗口,索性连称呼都免了,也好过你这一声声,‘周先生’。”
这个男人……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甚至和她说话,也君子诚意得很,言晏怎就不争气得红了脸呢!
“请你不要告诉我小舅。”她有点不想与他绕了,怕被他绕进去。
“嗯,只能保证清醒的时候不。”周是安颔首,他点了两杯果饮,很坦然地告诉言晏,今天在家里与父兄喝白的有点上头,眼下他也一星酒不想沾了,见言晏有些存疑的态度望他,继而解释他的卖关子,“喝多了,难免会絮叨。”周是安无辜地冲言晏挑一挑眉。
又说,“我可不能给你保证一定不喝醉,这……太难了。”
理是这个理,可言晏总觉得他在耍花枪,抑或是,耍无赖。谁知道你有没有多,嘴上没个把门的,全赖给酒去,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这和男人干荒唐事后推给酒有什么区别,酒为色媒,说到底还是色,干酒什么事!
言晏彻底被他绕进去了,她在闷声想个什么鬼!!!
“感情这么好?青梅竹马,就不惜给他做这个异性恋人的幌子?”周是安见言晏默声些了时间,先开了口问她。
言晏继续沉默,表示这个话题她不想回答。
“今天你生日?”她的目光在四下绕了又绕,重新回到周是安的脸上,有些愣头青地直直发问。
楼间暖气足得很,言晏耳边有或远或近的私语乐声,有杯盏声,有客人上上下下的脚步声,偏偏都与她无关,周是安说得没错,这里相比而言,比较清静,喧而不闹。
可是她觉得,他们之间这不亲不疏的关系,有些耐受不了这份俨然的静。
“嗯。”周是安很郑重地跟言晏解释了下,他朋友何以会打电话给言晏,“你朋友的那事,本来与我确实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想过与你舅舅多嘴什么。只是听你舅舅提过几句,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人,分分合合。怕你被你朋友诓,就托身边的人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大概我这么大费周章地要一个女人手机号码,让他们误会了什么,这才今天生日闹这出玩笑,别放在心上。”
误会,别放在心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晏一时间竟有些羞耻感,好像刚才脑袋有些发热,错误意会了他的一些动机。或者,他习惯与女人这般风流的姿态,即便大半夜约见一个异性,也坦荡得很。总之,认为自己于他而言是特殊的,那就真得傻透了。
……
她闷声垂首咬着吸管,喝了半杯柠檬苏打水。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她起身,周是安已经给她指路了。
回来的时候,言晏手里握一瓶黑方,“我听舅舅说过,周先生酒量很好。你又吃不了甜品,只能买瓶酒送你当作生日礼物了,算是谢周先生两次对我及朋友的襄助。”
说着,她把那瓶威士忌推送到周是安的手边,墙角一处射灯恰好照在周是安的右手上,骨节分明,清瘦修长。
周是安有些意外,意外言晏会突发奇想送他一瓶酒,又意外言晏拾起她的外套说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
她快速套上羽绒服外套,有些意气的侧脸,周是安想不看出些情绪都难,他实在没与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打过多少交道,饶是他在各色应酬宴席上百炼成钢,眼下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吃瘪,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是冲谁?
“言晏?”周是安在她将外衣拉链拉合上的那一秒,头一次开口喊她的名字。
“桌上的饮料,我也结账了。”她一张稚气的脸上毫不在意周是安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再见,周先生。”
周是安即便看不透她,也知道他如果一味地勉强挽留什么,那只会让各自更难堪,何况眼下确实不早了,被她冷不丁地撂脸子,也只能受了。
他起身,说送她出去等车。
这一次她没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