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高高低低、凸凹不平,积雪在阳光下的沙土丘上渐渐融去,看去斑驳陆离,土丘后面:有的平斜、有的有坑。
坑连着干枯的原始的河床,戈壁滩,也许在几十万年前是大海,那些鹅卵石就是那时候冲刷出来的。而烽火台是秦汉时的原始报警物,以燃乌黑的狼烟报告边寨垂危。
毕竟是十一月中旬,地有余热,滩有余温,现在十二点左右,静的空气发出声响,雪化得地上嗞嗞响,冒着热气。
烽火台是个大土墩子,一边已经塌阙,墩身有夯筑之颓废之影,下面一大片是大小不一星罗棋布的坟,有坟碑上镌刻着:“刘青,富海诗冶炼厂工人,原籍黑龙江呼兰县,因公牺牲。”
有碑青石板裁成,上有雕龙细刻,“杜若,原籍江苏省沛县人,一九七五年五月十八日牺牲于矿山井下。”
就在这石头坟对面,还有一个三块顽石靠着的坟,其中一块石底下有机关,可以自由移动。墓碑上镌着:“龚铁,原籍浙江诸暨县人,一九七五年五月十八日因公遇难于井下。”
龚二虎开车到低洼枯死的河床上,开车门拽过代时兴来,对方还是没动静,他手背探探他鼻子,热烈的酒气丝毫不减。
他说;“你就好好睡吧,睡不醒最好,可能,我们厂还会复活,最近网上有死人复活的新闻,听说过么,人死了会复活,厂死了也能再生。
我带你去见一只狼、一只掉了一只牙的熊,让狼吃你的肉,让熊一掌拍死你,可爱的经理,姑娘们见到你就想入非非的经理,原来喝醉了,不如一头猪。”
他把她扛在肩上,把车锁了,在摊上捡了一块估计能一下结果他的黑鹅卵石。
“你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也有我们的窝。你这个猪头三。”最后一句,他仿佛非常解恨,是在浙江原籍学的一句著名的上海话,小神仙说出自郁达夫小说:《春风沉醉的晚上》。
恨他什么?因为他有钱?他又不是老板,大老板是老龙头丑八怪,是他们十五个股东中的大股东,他收买了十个股东,其中包括他代时兴的。
恨他有权,却不曾管辖他,俗语说:“不怕官,就怕管。”
因为唾手可得的200万而恨,好像也是,以前没听说200万时,他并不恨他。
怎么说,钱这个可亲可爱的小姑娘,竟能让人无缘无故恨一个人。
因为外甥女的亲情也恨过他,不过,带点假意的做作,毕竟,她曾经在他重病时看过他,那时候因为他被拘留,他的朋友、他的同事,却没有一个来看他。
他曾经在一个黑夜,给了他车间主任打了一红砖,因为他迟到而罚了50元。
过了一个月,这个胆小如鼠的主任调离了这个车间,人家有门道,这儿不行,去那儿。大约吓破了他半个胆。
对当官的,要心狠手辣,他倒怕你了。
这一次,是要他命,估计以后他的阴魂也会怕他。想着,就到了那三石坟边,远处公路上有车奔过,他放下他,他在地上呶动嘴,咬着嘴唇,龚二虎立即举起石头,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要他眼睛睁开,他就一石头打他脑门,好在他甩过头又睡着了。
在公路方向有个很大的假坟,为了掩护专门挖的。三石,是较大的三块石头,目测,人是搬不动、扭不动的,牛可抗动。
不知世上哪个聪明人发明了空心假石头,和真的一模一样。
龚二虎扭了一下那块巨大的假石头,这假石头突然坠落下去,眼下出现一个深穴坑,有灯光,有一台如车间升降电工换顶灯的升降机,正在升起来,一直升到与坟地平行。
有人肩上抗着脚镣、手里拿着手铐,一手打开围栏门,从里面出来。
原来龚二虎刚出国风后门,就以手机和这里联系好,代时兴代号为13号。
龚二虎举着石头目不转睛的瞪着代时兴,防他突然醒来。
但他脸上还是被酒熏红的微笑,呼噜比刚才打得响。
打开升降机围栏门的,是一个脸色麦芽似的、嘴巴尖如山羊的人,额头一斜刀影,很利索地给代时兴戴上手铐,再戴上脚镣,金属的铿锵打破午后的宁静。
再从身兜里拿出贺兰山的强力胶,封住他嘴。龚二虎抗他上升降机,只几秒,落到最低限度,上面进出口没有立即堵上,有两个人当时就拿着钳子、扳子、拿着自己车牌号出去,把劫来车的车牌号换下,一人开了车就走,一人回到洞穴里,洞口当时就又被假石头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