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办公室在机关楼三楼,三楼包括董事会助理、秘书室(我在的)、文印室、销售经理办公室,二楼人事部、销售部、会议室,一楼工程技术部,我先把一沓子英语资料送给工程部,亲爱的,工程部五六个人,都是些杂牌,连个他们应该内行的技术资料译不了,可想而知技术水平。麒麟公司就一座楼,两个出入口,最北边的口,是办公室入口,就是刚才我下来的这个口。
最南边一口一楼是食堂,二楼是男性宿舍,三楼女工宿舍,有我一个床铺,我的父母亲在镇上租的房子,我每天去住,帮助洗洗刷刷、扫扫煮煮,礼拜天上街买菜,陪玩,。
这个公司包吃包住,但我除了中午这顿,早餐、晚餐在家里用。那天是周日,机关工作者应该休息,麒麟公司工人上班。工人一个月只有一个周日休息,我给你说过。
但那天,老板、秦总、我、因为有事,礼拜天聚到了厂里,这样的机会很少的,老板经常出差,大多在国外:西班牙、法国、印度、英国、美国,我没有回宿舍去,直接去组装车间的生产部。
我是董事会助理、秘书,两职一肩,知道这个公司资产:邹老板占百分之七十股份,秦总经理占百分之三十,这个公司是邹大老板创建的,大老板退居二线,现在基本上是小老板说了算。我说过,我连报到之日算上,也就三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今日本来休息,但头头们基本在厂里,工人们都在厂里,但不在车间里。
我是从头开始给你说起,当时秦总经理还没有开始采我,虽然看他眼光色眯眯的。
老板没有说食堂里干什么,好像说清楚干什么,他丢人似的。我推断:食堂里肯定发生了大事。在这个公司,老板的话就是圣旨,我不去传达,我也就被开除。
车间有三个跨,我是去组装车间那个跨,去找生产部的秦总经理和金厂长的。我从机关楼下来,去组装车间,生产部设在组装车间楼上。秦总经理在生产部和金厂长、设备经理、主任一个办公室,机关楼上还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经过水泥篮球场时,一群黄毛狗围上来,我非常害怕、讨厌,为首的叫“阿黄”,我第一天来面试,就对我又跳、又冲、又叫,咬个不停,被一个也走在球场上的人吆喝住,这人穿着蓝色工作服,走过去,抚摸着“阿黄”的头说:“怎么见了人就咬?傻阿黄,好坏不分,咬坏人哦。”阿黄向他挑挑尾巴。
那个人,回过头来对我说:“不好意思,你受惊了。”这人对我露出笑容,看他年龄,比我稍大点,显得成熟、稳当,应该一个师傅了,他眉清目秀,身材俊朗,我对他印象深刻。后来周日晚上舞会别人对我说:“他就是镗工汪海涛!”
我第一次进这彩合板、钢筋、槽钢、角铁撘成的庞大的车间,发现与我以前待过的车间不同之处:办公室在车间里头,也是临时焊扎起来的两层,山墙作为一边办公室墙,看样子办公室在上一层,玻璃门窗里有人影。
我看到过道两边正在安装的剪板机,这些机器非常笨拙、高大、粗鲁,根据我看的产品介绍:分开卷机、整平机、飞剪机等,但此时我不知道哪个是那个,车间没有声音,这些产品露出被装后的尴尬:大小螺丝的纸箱被打开、导弹一样的钢柱上的浑厚的亮晶晶的大钢罩子,本来三个合罩、两个在柱上,一个在吊车上。
碰到一个在车间过道上走的工人,这人身上油脂麻花的,我问:“师傅,生产部、组装车间办公室在哪儿?”这个工人指着那边两层的上边说:“北边的是厂长办公室,南边的是本车间主任和秦总经理的办公室。”
我问;“车间的人呢?”这个工人说:“都在食堂里…”我还是莫名其妙,刚才老板也没说食堂里发生了什么事,闷葫芦,问他:“他们在干什么?你怎么不去?”
那个人说:“我回来取东西,现在就去。”我说:“我是新来这个公司的职工,董事会助理,我想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工人怎么都去食堂里?我叫兰蕙,你先生贵姓?”“免贵姓张,叫张枫眠,先生不敢当。”
兰蕙说:“师傅就是我求教的先生,***说:先当群众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