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先不告诉你,一定要拿回去。”汪海涛在那边望着,给我使了个眼色,他的镗床就在旁边,他一定知道师傅给我什么,王二麻子告诉我,我师傅和汪海涛关系最铁,走时,我打开纸,看见了一枚灵气飞飞的红参,我的眼泪涌到了眼眶。
有一天旁晚,师傅问我有什么音乐方面的爱好?我摇摇头说:“小时候弹过电子琴,不精,我喜欢听歌,唱歌唱不好!”
师傅叫我去到他那里吃晚饭,我提溜了两瓶五粮醇,进去,看见汪海涛哥也在那里,他抱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大约三四岁,眼眶闪着泪花。
“汪哥,她是谁家的孩子?”我问。他说:“我哥的。”我伸手抱她,她转身“哇”的哭了。
汪哥把她放在沙发里,给她一个塑料摇铃玩,叫我看着她,别让她掉下来,我正要抱她,这时房东大娘进来,说:“还是我来带,我给她喂好吃的去。等你们完了再给你送来”
汪哥去帮着切肉丝,我去帮着拣泡好的木耳,汪哥说:“兰妹妹,今天你就不用动手了,坐着去!”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这儿,自己家一样。”
师傅租的房子,是和汪兄合用厨房的,里外各人一间。在机关楼上,也有他们的床铺,主要为了中午短暂的休息,他们可以躺一会,可以在那里换工作服,这里应该是他们的一个安居之所,他们可以在这里玩、看电视、他们房里都有电视。
师傅在炒菜、配菜,烧的是液化气,一灶两炉都开着,一铁锅腾着右眼,以高压锅好像在煮羊肉。师傅穿戴着个红肚兜,一看像个厨师,戴个白帽子,是个过日子的汉子。
海涛哥手法快,像他干活一样利索,我就扒了几根葱,摘了黑木耳上的赘结,就洗手走来走去。
师傅炒菜烟雾腾腾,香味惹欲,我看看他们的房子。
汪海涛蓝蚊帐下的床上,铺着蓝格子的床单,还有折影,有清爽的清水味,显然是今日洗,刚刚收回来。
房间东北角电脑桌上有电脑,一边还有书柜,上下都有书,最上面两层的,看来是海涛哥的,一本叫做《镗铣工》的书,是劳动部颁发职业技术鉴定教材。
叫我多看几眼的,是我母校复旦大学哲学系的教材,出现在眼里,有亲切感。
任继愈主编的《中国哲学史》,他们是工人,但工人不等于不读书、不等于没有读书的嗜好,不等于没有知识,他和我认识的刘夷,都爱好哲学,这样的人,一般都爱好历史和文学。
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他们记忆超群、反应敏捷,不嗜金钱,不喜欢溜须拍马,有正义感。
还有的书:胡绳《中国经济思想史》,旁立李泽厚的《哲学纲要》和一本《吉他入门》。
这时我才注意到一把靠在墙上装在黑皮套里的吉他,门里又进来一个小伙子,他一头黑发,却在前额上左边有一簇白发,他向我笑笑,打招呼:“来啦?师姐!”。
“哦,你真…精神,师弟,这白发是染的?”
他笑道:“天生的,你感觉好吗?人家都叫我白花。”我说:“师弟,好看,花一样美。”
“周小刚,”我师傅在外边叫他:“你给我上街买几瓶酒。”周小刚高兴地说:“好,马上就去。”
我去看师傅的房间,床上也挂着月白色蚊帐,墙上一个小闹钟,正在滴答转,旁边吊着一个笛子,蚊帐上悬着一块老式手表。
“师妹,你好,来啦。”怎么?他们都是师傅的徒弟?进来的,是王二麻子朋友,他拿了一把小提琴,带黑色色皮套的,放在沙发上。
这里靠墙有一个长沙发,前面有一个玻璃茶几,上有两个大柚子。
实际上他真名叫王小二,“王师傅,你也是我师傅的徒弟?”
王师傅说:“凡是到这儿来的,我们都师兄师妹相称呼。其实,汪海涛才称得上是师傅,你师傅是跟他学的铣工。”
但我是称汪海涛为哥的,在我看来,叫他哥比较符合我对他的感觉。
“你们都来了?”进来的是一个我刚认识认识的品质检测员小郑,他拿着一样我所不认识的乐器,叫做“海琴”,自言是当年郑成功的卫士发明、制作的。
海琴,上面六根金丝弦正像阳光下的浪尖,小郑是高山族人,和师傅汪哥关系好,时常来请教技术、质量方面的问题。
后来,又进来了师傅外单位的朋友,有拿二胡的、笙的,看样子,今晚上我们要开音乐晚会是无疑的,终于吃饭了,连师傅,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