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有的是油毡纸、纤维布、树枝、铁丝、石块搭起的工棚。在这些工棚的一边，有几栋陈旧的红砖、黑瓦房。办公室在最前面的一栋里，旧门上黄漆掉的稀巴烂，斑驳陆离。一进门就见正中墙上挂着***标准像，一边是主任桌子、一边是矿长桌子。

他俩后面还有桌子，一共四张也是老旧黄漆花斑桌，是秘书和办事员的。这几个人进去，办公室显得拥挤，矿长把帽子摘下来，桌上多了一座宝塔。楚国基看这宝塔有意思，觉得这矿长有点冷幽默，问：“矿长哥，看样子，这里已经开发很久了。”

矿长说：“有10年了，这些办公桌是我原来矿上的，要扔掉，捡来的。”楚国基说：“看那些自己盖的干打垒，自由开发的人不少哪？”矿长姓饶，叫饶雪少。

他说：“我给他们，连横的连横，该吃的吃掉了，现在就是我一家，打算在漆山背角盖新的办公楼、矿工宿舍，这些破旧都要扔掉、推倒，有点舍不得，本来早砌出了，在这深山里，盖再好的楼，也没人看见，撒什么牌呀，还有搬进搬出折腾，浪费时间。”

他点上那灭掉的雪茄烟，看见楚国基在认真听，深深吸一口，向下吹了，又说：“我也喜欢新的，在上海新桥那边，我有别墅。主席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好好的，为什么要扔、要推倒？我准备把这些房子，给穷山民住。”

楚国基不断点头称是，他像开闸之水，一直往下放。他说：“我每年要出去转一两次，看看外面世界。看到南方许多地方，人在城市打工，楼房盖在农村，一年住不了几天。真是自讨苦吃，虚荣心害死人。等自己年龄大了，房子也旧了。

盖楼房你不住，还在别处租房，这也是巨大的浪费。”楚国基感觉这矿长是个不错的领导，大事知道，小账算得清。节约、反对浪费，在某些赶时髦的人看来或许是守旧、古板，但从企业管理的角度来看，一个公司兴旺发达，与节约、重视、利用以前留下来的资源有关。

德国人这方面做的最好，他们不随便、轻易拆掉一座老房子，把前辈留下来的遗产，看做“宝贝，”，因此，德国是世界上古老的城堡保存最多的国家，也保存废弃不用的科技老旧物，伽利略制作的第一台天文望远镜还保存在博物馆。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公司的大忌。

矿主任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本子，叫他们几个人登记。他们没有人事部，许多事情就在矿长办公室解决，技术生产科就在隔壁。刚才楚国基和矿长谈话时，蓝鲸也在旁边看着，还录视频、拍照，他特别厌烦这老板，烟呛得这些人捂鼻子，他一点不在乎。

他把这抽烟叶雪茄烟的肉坨，纯粹看做是土老包。把他看作一个只会攒钱、不会花的钱袋子。煤矿土包子，和许多暴发户一样，被中国人叫做土豪，他们在北京上海有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