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把他俩带去介绍个给一个戴着口罩、眼镜的师傅,看不清面目,大个子,他摘下皮手套、左手抓着,右手再摘下口罩,脸上黑影乎乎。班长说:“你俩的师傅,姓梅,叫梅斧正,我叫商丘。”当时他俩已经摘下口罩,好让梅师傅看个清楚,但呼吸沉重,肺上有压力。
平时,一般不摘口罩,口罩一个班换几次,白白的口罩,戴一会儿难受,要换,一天变得黑芝麻花。看细皮白肤的,梅师傅问:“听说大学生下山村,还有大学生来下煤矿?”他脸上笑出一朵墨菊,左手从裤兜里拿出黑蒙蒙的昨天细的口罩。
商丘班长说;“他俩都是大学生,没错,还有哈佛大学的,是来当学生的,你老好好叫,不足之处,斧正。”商丘师傅嘿嘿而笑,显然,他们常逗乐,梅师傅笑成一朵开放的墨菊,说:“这儿是粗活,一学就会。安全第一,不要违章操作、不要麻痹大意、不负责。”
商丘班长已经离开,监视每个操作者,有时他拿起风镐打。有几种操作器,在一边的地上,梅斧正指着一个双头风钻说:“试这!”楚国基戴了手套抓了一头,蓝鲸也抓了一头,这种风钻旋转叶片较薄,一个开关,配合不好,也有工作服袖子被卷进、胳膊掉、危及生命。
梅斧正师傅说:“两个人,楚国基主持操作,蓝鲸配合,开关楚国基管。”风钻上双头风钻两个木头把,一个把上可两只手握,也可以一人操作,楚国基叫先待着,他一个人先试试,蓝鲸站在一边,他身边随近有其他人打风镐,矿办主任带了另外三个随行者走了。
螺旋快速转动起来,轰轰的声音震撼,就是不干活听了也胆战心惊。钻上叶片向一个巨大煤块转进去,煤粒纷飞、大小煤块旋出来。煤烟滚滚,只听得“咯。”的一声实响,一个巨大煤块掉在蓝鲸身边,他抬头看顶,只听到轰隆一响,“啊。”人声。
楚国基停转,这里人全部围上来,拿铁锹撮顶上掉下的大小煤块,撮不动的搬,班长商丘对着那堆煤喊:“黑牛啊…你要活着。”蓝鲸,七魂吓掉了三魂,这里,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没有勇士之胆,你就不要蹈黑窝,蓝鲸看见了煤堆下面衍出来的血。
他们撬煤块、搬煤块、撮煤块,花了半个多小时,公司还没有成立专门抢救的医疗队,来了一个医生护士,刚到,大小煤块已经清空,整个人成血坨坨,头上砸凹进去,人脸血肉模糊,两条腿已经断脱在一旁,焕发出血腥味。楚国基和班长抬着肉坨坨。
梅师傅和另一师傅各拿一条腿,搬死人、拿死者手脚,要有超人的胆量,这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蓝鲸撮了几锹后,一直站在一边两条腿颤抖不住,更不说拿腿脚,给他一个胆,也装不出来,他今天是佩服楚国基的。无论如何,他明天就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