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喻书文(1 / 2)

我刚提溜着街角那家肥仔强螺狮粉走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就被翠姑娘拉了进去,她绑着两条油亮的辫子搭在胸前,随着动作一甩一甩的。

“咋了?”看她鬼祟的样子,我不禁也低了声音问。

翠姑娘食指指头往上戳了戳,说道:“你家来了叁波人了,眼瞅着在门口磨蹭了一个小时才走。”

翠姑娘人如其名,大眼睛双眼皮,一头翠发,说话也脆生生的,直肠子一个,是小卖部老板的乡下侄女儿,二十来岁的年纪,来城里一边读技术学校一边帮姑姑守着小店。

自从跟我混在一起,有时候也会帮我留意催稿如催命的编辑,给我打个小报告什么的。

最近我总觉得犯了太岁,前几天刚结了稿费就把人车给蹭了,我和小电驴倒是没啥事儿,瞅着那值钱的车牌,心里一梗,心想着还不如自己先一头晕过去。

赔钱是必须的,到手的稿费就这么填了进去,还欠人不少,车主是个人物,坐在后排愣是没下车,全程由司机处理,保险公司来了又走,最后我像杨白劳卖女一样,签字画押把自己给卖了,顺便还留了个电话。

“我编辑没来?”

我睡到日上叁竿,想着好久没出门就拾掇拾掇在这条步行街走了一圈,美其名曰采风,日落西山才拎了晚餐回家。

“来了,刚走不久,敲门敲得老响了,我看那样子,悬。”翠姑娘摇摇头,辫子扫在我的脖子上,痒得我缩了回去。

看样子编辑大人是气急败坏了,我掏出静音的手机,果然未接来电几十个,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号码。

微信上的红色数字都99+了,我找到备注叫夺命掌门的人,只看到最后一句话,【老子不干了!!!!谁爱干水干!!!!】。

错别字和感叹号能猜到她是以一种多么暴躁的心情发的文字,我摸着自己的心抖了抖,翠姑娘问我怎么了。

我只能笑笑,说:“小事儿,又要换编辑了。”

翠姑娘看着我,大眼睛满是担心。

“来来来。”我把人扯到收银台旁边的小矮几旁,从打包袋里摸出两个塑料碗和两双筷子,“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螺狮粉臭归臭,但吃起来香啊,油汪汪的米粉嗦两口都是享受。

我嚼着加的豆腐果,问翠姑娘:“另外两个人呢?又是谁?”

“我都不认识,第一个瞅着是个大叔,有五十来岁吧,长得挺正直的,也高大,在你门口站了有十来分钟,下来买了包烟就走了。第二个人……”说到第二个人,翠姑娘眼睛放光,顾不上吃粉,放下筷子跟我形容,“郁姐,我就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跟电影明星似的,瘦高瘦高的,二十来岁的样子,特好看!”

第一个人我能猜到是谁,第二个人我倒是没有头绪,我夹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吧嚼吧,笑她:“你就吹牛吧,电影明星能跑我们这小地方来吗?”

“诶,你可别不信,我偷偷拍了张照!”翠姑娘拿出她满是划痕的二手智能机,找了照片出来递给我。

“这座机的像素真是难为你了……”我看了一眼就说不出话来了,心沉入了谷底,那边翠姑娘还在洋洋自得说着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纵使像素堪忧,但还是能看出照片里的人身材修长,个头少说也有一米八以上,剪裁合身的西装勾勒出他姣好的身材,身高腿长,窄腰宽肩,照片只拍到侧脸,却也能辨别出那分明的五官和有棱角的下颌线。

因为太熟悉,以至于我只要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人,管越彬,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顿时胃口尽失,饶是翠姑娘在身后叫我,我都充耳不闻,叁步并作两步,踩着硬邦邦的水泥阶梯跑回了家。

大门猛地关上时,我恍若隔世。

想关上的那扇记忆大门,却由此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