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亨叫人上来了热茶,又把保镖叫去了门外。到底是新家新佣人,人手都不熟,别墅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贺亨又差人去买,整了些欧包和点心回来,他自己不吃,只叫林觅吃。
他坐在一旁,还在翻阅那本家具图册,偶尔抬头和林觅说些话,并不唐突,不曾冒犯。
林觅想不到情况会是这样的,她虚意平心地喝完一杯茶,探问道:“你有女儿吗?”
贺亨挑挑眉,露出两道较深的抬头纹,“怎么说?”
“没有。我突然想起我爸爸,他也不吃甜食,我吃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报纸。”林觅以随便提一提的语气说。她很放松,被迫放松。
一个以事业为重的女人不谈恋爱,不爱钱,那软肋肯定就是家人了。她像在和这个老商人博弈,赌他会不会有所共鸣。
贺亨说:“我没有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你是觉得,我给的印象是老头子,不能和你友好相处了?”
林觅不盛气凌人,也不谦卑地答,这将是她接下来一贯的口吻,“不是。你是客户,我要有所尊重你,如果像平辈,你会受不了我。”
“哈哈!”他一个儿笑了,“你说话真的太直接,不过很好,真性情。现在像你这种好脾气的人不多了。”
这老头确实不让人讨厌,也不能说老头了,有钱使人年轻,林觅在心里改叫他:贺中年。
贺中年先生后面征求她的意见,让选家具和装修,也终于说了句有些暧昧的话:“听女人的话,能发财,这是至理名言。”
林觅翻了几眼图册,指的都是贵的,没有理由,她颐指气使地说:“做那么辛苦,赚那么多钱为了什么?花啊!吃啊!开心就好。”
贺亨忍俊不禁,又大笑几声,带着无奈,“你啊!真怪!不过也真通透。”
他们好像达成了友好共识,对不对?林觅不清楚。她在两小时后离开别墅,再过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刘妙曼打电话来高兴地说贺亨同意投资了,明晚即签合同,预付两千万。
然后,刘妙曼欲言又止,顿了顿才一口气说出来:“你知道的,在商场都有这种事。如果他喝了酒,叫你扶他回酒店,你知道意味了什么吗?又或者,他指名叫你陪他,你是不能拒绝的。不要说你不行,现在你上了我们的船,是不可以临阵脱逃的!再说,这有什么,你当初也是这么榜上我大哥的,说不定贺先生喜欢你,还会留你在身边一段时间!”
你就不怕我被他收买?投奔他吗?林觅忍住没说这句话。刘妙曼说得太伤人,又确确实实是对的——她本身就是g这行的。至少他们一致认同。
她对着电话敷衍说知道了,而后就陷入了失眠。
签约那晚,林觅摆着一贯的冷漠脸色,跟随刘妙曼他们到了酒店。
林觅之前对贺亨说过她不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所以她不用跟他方的人交涉,只在旁边坐着等候。
贺亨今晚心情不错,向大家推荐了他平日爱吃的好酒好菜,过家家似的掺着大家一起玩,只字没提合同的事,刘妙曼适当提醒了一下,他摆摆手,说:“合同我让人拿去看了,没问题的话明天早上就签约,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刘妙曼频频给林觅使眼色,林觅心领神会,依旧淡定。
也许她真要亲自伺候贺亨,哄得他舒舒服服的,让他尽快落实一个亿的合同......
可她为了什么呢?帮她弟弟吗?那些钱又不是她欠的,与她何g呢?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配合刘妙曼他们演这一出戏的目的何在。还有刘正艳,他真的不知道她的情况吗?
他是不是在试探她,作最后的试探?若是这样,林觅还想见到他,听他不计前嫌地说:“你继续跟着我吧。”
但她已经没机会了。没人给她机会。散席后,贺亨大大方方地牵过她的手,领她到了下榻的酒店,一排保镖瞩目他们前行,林觅觉得自己好像入了龙潭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