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去艺术班学舞蹈,快下课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气温也骤然降低下来。李叔休班,许珩年打了伞来接她,还给她带了件外套。
回去的路上雨帘密集,夜色混合着街灯的光影投落在雨雾里,折射出琉璃般的色彩。
她握着伞柄,一蹦一跳地尽量躲避街道上的水洼,但雨势太大,最终还是被黏糊的泥渍沾湿了白鞋。
“慢一点。”许珩年怕汽车卷起的水渍泼到他的身上,一直走的街道外面。
走到小区门口,光线暗了下来,唯有路灯还隐隐透着明亮。整个小区阒静一片,只剩滂沱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风有些大,她握不住伞柄,就干脆把自己的洋伞收起来,跟许珩年挤了一个。
许珩年走在外侧,轻偏着身子替她挡风。
这时,眼尖的她在草丛里发现两只如玻璃球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定睛一看,是一只橘猫,正在枝叶间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哎你看!”唐温拽着许珩年的袖口,往不远处的草丛里指了指。
他会意地轻扫了一眼草丛,瞥过眼时发现她摇晃的身子有些偏离伞面遮挡的范围,下意识地将伞面微微倾斜向她,简短的“嗯”了一声。
唐温一直都喜欢毛耸耸的小动物,见到它毛发被淋透,不免有些心疼,半蹲下身用手帮它遮了遮雨。
橘猫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猛地弓起身子,看着她的目光几分警惕。
唐温毫不在意,反倒关心它:“好可怜啊,看上去很瘦的样子。”
她的关注点始终放在猫身上,未曾留意,那只拉着许珩年衣角的手恰巧轻擦过他的手背。
指尖的凉意隔着皮肤沁入他的心底,许珩年微蹙眉心,思忖片刻,还是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她突然转过脸来,眼神在昏沉的夜色中格外明亮。
“想养?”
“嗯嗯!”
她连忙点头,娇小的包子脸上写满了期待。
想来她这些年都没有养过什么宠物,五六岁的时候养过一只京巴犬,后来唐家搬到美国之后就送给了别人,她特别舍不得。
如今觉得这猫无家可归,怜悯之心让她有了收养的冲动——
许珩年沉吟片刻,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
“哇你真好!”
她语气软绵绵的,尾音上扬,带着一丝欢快的情绪,弯成月牙的眼睛里斟满笑意。
他似是被这笑容所感染,也勾起唇角,脸上神色温柔。
而那时候唐温并不知道,许珩年对猫毛过敏。
将橘猫带回家之后便养了起来,还给它取了个“月半”的名字,小名“月月”,希望它以后能够胖一些。
那段时间她在网上搜索了很多有关养猫的资料,还在琴姨的陪同下买了不少猫粮。一开始月半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她操心巴交的,半夜都得起来看看它的情况。
有一天凌晨左右,许珩年口渴起来喝水,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谁在洗手间,没太在意,谁知再仔细一听,竟然听到了丝丝抽泣声。
他拉开门,看见唐温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满脸泪花。
“怎么了?”他急急走上前去问她。
“月月……它……”她的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着,气息颤得厉害,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句话,“它一直吐。”
“吐了多久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吐了一天了,猫粮也不吃,好不容易吃一点,又全吐出来了,睡觉前还好好的,结果刚才我起来一看,发现又吐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珩年抿起唇,跟着唐温来到房间内。
月半打蔫儿似的趴在猫窝里,眼皮微微耷拢着,奄奄一息。
许珩年蹲过去,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逗猫棒来,伸到它面前,尝试着摸它的毛温声哄一哄。
他从来没哄过猫,拿着逗猫棒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笨拙。
月半大概也不认识他,睁了睁眼皮,侧头躲了,毛茸茸的爪子打了下他的手臂,发出“喵呜”的声响。
一人一猫瞪着眼看了彼此一会儿。
思忖片刻,许珩年站起身来,有些无奈:“送医院吧。”
站在身后的小姑娘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摸了几把眼泪,哽咽着说:“这么晚了……”
“没事,我去给李叔打电话。”
他看着唐温哭到红肿的眼睛,眸色一沉,伸出手想要替她抹掉眼泪。
但手臂刚半悬到空中,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垂落下来。
“你穿好衣服,抱着它来客厅。”
见她乖巧的点头,他转身离开房间。
回到房间,他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自己刚才摸过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