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愣怔了一下,附和着笑了笑,心里惴惴,又惊又喜。
……
“她打电话找你了?我知道了……匿名账户的事先搁一搁,不查了……郑特助,你还是继续负责就成,嗯,就这样。”
李晋成挂了电话,赵念舟还趴在柜台上一件一件地摆弄,他走过去,一手支着身子,躬腰说:“差不多就行了,挑了一下午了,你不累我还累,随便摸一件吧。”
赵念舟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询问服务员。
半天,拿到李晋成眼前,问:“怎么样?”
李晋成扫了一眼,点头说成。赵念舟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索性也不挑了,心想成就成吧,给自个闺女买东西,当爹的都无所谓她就更无所谓了。
李晋成到了前妻家里,正赶上一家子吃晚饭,围着张桌子,有说有笑,看到李晋成来都有些意外,家里男人是个老实人,客客气气地请李晋成里头坐,李晋成往里面瞧了瞧,地方又窄又小,估摸着他进去了也没地儿坐,他到客厅站了会儿,瞧见摇篮椅里躺着个白胖地小子,吮着手指瞪着大眼睛看他。李晋成弯腰,伸出两指逗了逗,那孩子一撇嘴,哇哇大哭,露出上下四颗齐整地奶牙来,还别说,一哭更像李晓小时候的模样。
钟锦从厨房出来,端着汤盆,愣了一下赶紧把东西放到饭桌过来抱孩子。
李晋成先看到的就是钟锦那双粗糙地手,时间是把杀猪刀这话,在她这尤为贴切,不过她越是落魄,李晋成心里头就越有些得意。
最后也没把李晓接回来,李晓不开门,见也不见,隔着门哭着指责他说话不算话,说立马来接结果现在才来,他等了半天也无果,钟锦劝他先回去,缓两天再来。
李晋成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红票子,递给男人:“还要多麻烦你照顾几天,等她气性小了我再来,这些钱拿着。”
男人伸手去接,钟锦一巴掌拍过去拦住他,把孩子递给男人,让他先回屋吃饭,沉默片刻才说:“晓晓是我女儿,照顾是应该的,钱你自己收好,少拿这羞辱别人。”
李晋成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你这么敏感干嘛,她从小大手大脚惯了,我不是怕你委屈她,是觉得你们家还有个小的,开支也多。”
钟锦说:“说的再好听也没意思,你这人就会虚与委蛇,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我早看透了。”
李晋成哈哈一笑,点点头把钱收起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取笑她:“那还不是跟你客气客气,既然不想听,我还懒得说。都说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这十来年也没光长岁数,不过你这脾气怎么变得不大好相处?也得亏又找了个老实的,你怎么样他都能忍。”
钟锦听了眼眶一红,沉着脸把他关在门外。
若不是李晓,他是见也不想见钟锦的,谁知来了又吃闭门羹,李晋成想,这他妈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李晋成心口攒着火气,一口气从九楼下来,赵念舟还在车里等着,看到他一个人沉着脸下来,便知道在上面碰壁了。
“会开车吗?”
赵念舟点头,李晋成又说:“前面来。”
他挪到副驾驶坐,阖着眼假寐。车子稳稳上了道儿,她手生,技术又不行,只好把精力全放上头。
无意识地扭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被她发现,也没移开视线。
☆、第16章
赵念舟一紧张差点撞护栏,赶忙打了个弯,车子这才稳当,李晋成摸着下巴笑:“紧张什么?”
她犹豫着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不妥?”
“我平时没怎么摸过车,驾照考下来几年一直供着……”
李晋成没往心里去,想起公司地事,问她:“拟的补充协议送到德国那边了吗?”见赵念舟点头,才放心,“拖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了结了,这几个德国佬办事真不利索,脱泥带水。”
赵念舟目视前方默不作声地开车,行到路口正赶上红灯,她踩刹车等点儿,前头地数字要闪一会子才算完,她侧了侧头斜眼看李晋成:“这次送东西我倒是借着您的意思催了催,没敢明着说,把您的态度委婉地暗示了一下。”
李晋成吐了口浊气,身子往后一靠重量都放在座椅上,半天才说:“你挺会察言观色,不过……你到底毕业不久涉世未深,办事时聪明劲儿够了,可是还欠缺点东西。”
其实她自己也隐约觉得事情办的不太漂亮,到总部上班之前,赵念舟就做了很多功课,填鸭式地学了几天,后来参与了几次公司的项目,虽然只窥探到冰山一角,便开始觉得书本上的东西太死,看的再多也是千篇一律纸上谈兵。
赵念舟扭头细看李晋成的表情,他微眯着眼轻睇她,本想等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却没再往下,赵念舟忍不住问:“李总?”
“上次在会议室那番话是漂亮,可是你却没看清身份立场,一味表现太过鲁莽,矮子面前不说短话,又何况对德国人提两次战争这种敏感话题,这不是揭人家老底?不管哪国人,面对外人多少都会有点爱国情操,国家面前很多东西都可以淡化,利益也一样。”
赵念舟解释:“我太冲动了,没想太多。”
李晋成闭上眼笑说:“所以才说你缺点东西,冲动是性格使然,不足是阅历欠缺,你想说你是本性如此,以后也改不了,还是意识到阅历不够准备勤勉补拙?”
她愕然,想起上学那会子地事不由地抿嘴笑:“您这番话让我想起来读书的光景,考试时我写错化学老师考前耳提面命地一道化学方程式,事后他问我缘由,我说自己马虎大意,老师却说要求上白纸黑字,我不写对的写这个说明在我心里本来就认为这个是对的,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借口。”
李晋成眉头往上一抬,忍不住又说:“别觉得我是在教导你,工作了和在学校可不一个样,谁会闲着没事手把手教你……你要知道,在学校老师踹你一脚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在公司上司踹你一脚那是看你不顺眼真想踹你。”
这话又惊奇又好笑,赵念舟抿了抿嘴,对李晋成不免多几分好感,真心实意地说:“李总,上次庆功宴还得亏您帮我转圜,我记在心头,只是一直没机会道谢。”
李晋成点了点算是应下,沉默几秒,想起身边种种,笑叹:“识趣聪明的女人太少,真是可惜……所以偶尔遇见一两个就觉得稀罕,其余的大都自作聪明,女人聪明伶俐好,可是过了就容易动歪心思,还不如傻子省心。”
赵念舟好奇,小心地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地感叹。他说完回头来看赵念舟,意味不明地一笑。赵念舟对上他的视线,心头一阵七上八下。
赵民光着脚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桌子上躺着几瓶罐装啤酒,赵念舟进来时他正在打电话,锁着眉愁容满面,挂了电话便自个发呆。
赵念舟脱了外套便挽袖子收拾桌子,把他喝完的空瓶压扁扔进垃圾桶。响声拉回他的神智,盯着赵念舟看半天才说:“姐,我把工作辞了。”
赵念舟反应了一会儿,一时有些激动,追问:“你又想瞎折腾什么?不是干的好好的?上次还说你们超市老板夸你伶俐会办事。”
赵民忧郁地说:“我觉得干这个没大出息,更别说前途了,我得趁着年轻有一番作为,我整天瞧着你正八经地工作上班特眼馋,你找找人也给我弄一个这样的活儿干吧,姐,你是我亲姐。”
赵念舟停顿了下,心里不免难受,他说的诚恳真挚,让人不舍拒绝。
赵民又说:“现在有裙带关系的没有不靠的,你在公司不成在以前上班的厂子总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