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是不是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明明曾经很爱过，可一旦过了做梦的年龄，你才发现自己跟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不管多努力。

乔汐和言楚，就是这样。

他们都不再做梦了，他们都失去年少时那份美好的情怀了，他们都明白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重新再来的。

从前那个，蹲在路上背她过马路的男孩，不会再有了。

从前那个，站在水泉旁等他九十九下的女孩，也不会有了。

错，一开始也许是在言楚身上，是他娶了秦岚，背弃了乔汐。

但现在乔汐也想不明白了，如果当初，言楚没有娶秦岚，那么他们就真的能够一直一直走下去吗？

她不知道，也没这个信心。他们的性格太过相似了，温柔，平和，不懂得拒绝。

或许最后，尽管没有秦岚的插足，她和言楚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分开也不一定。

接了言楚的电、话，乔汐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没将不稳的气息泄露出去，她只是静静听着手机里头，他温润如水的声音——

“还记得吗？我们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带你来东方鼎言，那时刚好也有一对年轻的新人在这里举行婚礼。他们才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多少积蓄，只包了一间小小的宴厅，请了为数不多的亲戚。但那时候的你说，这样的婚礼虽然小、简单，却很温馨。”

言楚喘着大气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让人想哭的温柔。

“那时，你还缠着我要我想办法让你参加这个婚礼。我拿你没辙，只好向部门经理借了两套服务员穿的工作服。我们俩穿上工作服，装成是服务员混了进去。一边帮他们清理盘子，一边看着婚礼的进行。那时候，你就跟我说了，你将来的婚礼一定要在东方鼎言举行，我当时就想这太容易了！我一定能够满足你的！”

言楚的声音渐渐黯哑了下去，乔汐听着，缓缓闭上了双眼，泪水滑过她秀气的小脸。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和言楚在东方鼎言举办属于他们的婚礼。

小小的，温馨的婚礼。

这一直是她想要的爱情，纯净美好，普通又真实。

“但结果……我没办到。这么容易的事情，我竟然没能办到。”

言楚温柔的声线越发颤抖，就像在无声恸哭一样。

“对不起，小汐，对不起……我给你的承诺，全都食言了。说好要和你一起结婚的，说好会给你幸福的，说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结果……全都被我违背了。”

乔汐点头，对着手机的话筒不断地点头。

她想告诉言楚，她不怪他了，她不再怨他了。

承诺，她也不要他兑现了。

可是，汹涌的眼泪淹没了她的声音，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发不出一个字音。倒在车里的软沙发上，死咬着唇瓣，哭得不能自己。

“今天看到你和白笑凡结婚，我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痛得很。松了一口气是因为，终于有人代替我帮你完成心愿。可心痛的是，和你结婚的那个男人，不是我。”

言楚笑了一声，寂寞寂冷的笑，在这个同样凄凉的夜里，分外感概。

“我想……我能理解一年前你看着我和秦岚结婚的心情了。一定也是很痛，对吧？你一向最怕痛了，可你心里的痛却全都是我诛加上去的。不过，现在全还到我心上了，你那时候有多痛，我现在就有多痛。这应该就叫做，活该吧。”

要结束了，乔汐知道这一通电、话就要结束了。她紧紧掐住手机，手抖得不像自己似的，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仔细听着。

“小汐，我们可能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言楚还不想结束这通电、话，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乔汐说，还有很多以前他没能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如果，你觉得不幸福的时候，请一定要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如果，你不快乐的时候，也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我说就可以了。如果……”

太多了，太多温柔了，乔汐觉得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的话，她可能就再也没办法向前走了。

言楚，对不起，她必须要向前走。

所以，乔汐打断了言楚的话：“言楚。”

这一句，这一次，就由她先说吧：“再见。”

手机那头，刹那间失了声音。

过了好久，又或者没过来多久，言楚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好，再见。”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乔汐无力趴在软沙发上，失声痛哭，那抽泣哽咽的声音贯彻了整个车厢，无比可怜，撕心裂肺。

让开车的司机不禁有些心疼、同情她。

明明今天她本该是最幸福的新娘子，但结果，大少爷丢下她一个人在婚礼上，自己却不留一声就走了。

刚才那通电、话估计是大少爷打来的吧？

里面谈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内容，不然，新娘子怎么会哭成这样子呢？

是被抛弃了吧？哎，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黑色的轿车开进别墅小区，停在白笑凡那栋别墅大门前，里面的灯黑漆漆一片，显然大少爷还没回家。

司机看乔汐还在不停抽搐、哭泣，放低声说：“乔汐小姐，已经到家了。”

乔汐撑起身子，回过头去，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楚楚可怜：“我……我没有他家的钥匙，今晚……今晚可以先让我在车上呆着吗？”

“啊？”

司机大吃一惊，妻子竟然没有丈夫家的钥匙，这、这也太！

外面不是传，大少爷很喜欢乔汐小姐的吗？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新婚夜，竟然要在车上过，真是……哎！

“我知道了，我在车外面守着，请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司机将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一档，然后就退出车外，替乔汐守好车门。

不然，三更半夜一个姑娘家呆在车里，怎么也有点危险的。

***

慕西顾有点放心不下乔汐，所以在她离开不久，也随后让司机开车载他去白笑凡家的别墅。

当汽车熄火，夜里的别墅小区就显得更加幽静了。

慕西顾坐在车里，黑色的车窗慢慢降下，他可以清楚听到白家那辆轿车里，乔汐隐忍低泣的声音。

她在哭吗？

“西顾少爷，你怎么来了？”

替乔汐守着车门的司机，看到慕西顾来了，连忙上前问好。

“她怎么了？”慕西顾问。眼睛一个劲瞄向轿车里，但车窗内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乔汐。

“好像是很难过的样子，在车里，哭着呢。”

慕西顾点了下头，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阴阴冷冷的，眉头紧蹙着。

明显，他非常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