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未见苏则没再说话,颔首就要出去,苏则却又叫住他,“安排一下……”
苏则什么样的身手,阿未最清楚不过,但昨晚竟也被发现,可见姜家并不是什么无人之境。忍不住劝道:“苏先生,还在再等一等吧。”
“我已经等了三百年,我再等不及了。”却是不疾不徐的语气,苏则说:“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夜探姜家。”
失眠的女人最可怕,以他的身手,竟被发现。这要是被三百年前的旧友知道了,非得笑醒过来。
苏则沉吟片刻,神色莫测地对阿未说:“明晚裴夫人的寿宴,你安排人,给林丽雅送张请柬过去,让她携家人前往。”
阿未不懂苏则是什么意思,虽然是平淡的语气,但作为老人,他懂得那句话的重点在携家人三个字。
家人这两个字就玄妙了,姜濉是标配,没什么稀奇,难不成林丽雅还会携姜婠婠不成?
苏则的心思深,阿未不再揣测,按着吩咐执行。
姜家的事,作为世交的赵家第二天就知道了,赵小亿第一时间约了姜婠婠出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赵小亿上上下下地看姜婠婠。
姜婠婠顿时心酸得不那么厉害了,还好,还是有人关心她的。不过这个想法多绕几次,姜婠婠又觉得心酸得更厉害了。作为一条美人鱼,她其实并不能太懂这种心酸从哪里来。
毕竟,从前做美人鱼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更别说情绪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然而,今天的赵小亿情绪似乎比她还糟糕,虽然藏着掩着没泄露出来,可多年闺蜜,姜婠婠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了?”姜婠婠捏了捏她的手,柔柔地问她。
言语真是个好奇妙的东西,赵小亿原本笑得好好的,忽然被姜婠婠这么一问,眨眼之间,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赵小亿哭了。
姜婠婠手足无措地安慰她,“你别哭,你告诉我怎么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赵小亿和相恋十年的傅仪分手了。
姜婠婠惯能逗赵小亿开心的,然而听到这个消息,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好酸,她要跟着哭了。
这两个人是姜婠婠看着一路走过的,赵小亿十五岁时就扬言非傅仪不嫁,今年赵小亿二十五岁,她追得多么辛苦,守得多么不容易,姜婠婠全看在眼里,今年一月份的时候,赵小亿还告诉她,傅仪可能要向她求婚了。
多好啊,姜婠婠一个劲地说恭喜。
然而十二月,赵小亿说她分手了。
“为什么呢?”姜婠婠问赵小亿。
赵小亿又流了一阵眼泪,只说了三个字,“太苦了。”
姜婠婠觉得傅仪这个人虽然高冷了一些,但对赵小亿还是很好的。
姜婠婠眼睛红红地推了推赵小亿,“我觉得傅仪很爱你的。”
“是啊,他很爱我,”赵小亿苦涩地说:“可不是最爱,他爱的东西太多了,金钱,地位,工作,还有他的父母……赵小亿排在哪里呢?永远排在最后,婠婠,我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我再也受不了了。”
姜婠婠张了张嘴巴,她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赵小亿抓着姜婠婠的手,怜惜地看着她,“婠婠,我一直好心疼你,为什么你就不懂呢,你这样好的姑娘,应该被人排在第一位的疼着爱着,可你却一直默默接受了自己不公平的位置。姜濉是爱你,可他永远把你排在后面的位置,你不委屈吗?从前我以为你都能忍受,我为什么不能忍受呢?可现在我才明白,何必要一直在意那个不看重你的人呢?自有人愿意将你放在心尖儿上,不是吗?”
后来,姜婠婠都不知道今天她和赵小亿究竟是谁开导谁了。
不过确定的是,两人分手时,赵小亿神清气爽,而姜婠婠难过得无以复加。
赵小亿说:“婠婠,找个疼你的男人吧,只有当你尝过了被人放在心尖尖儿上的滋味,你才会明白女孩儿该怎样恣意地活着。我,我也想试一试,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姜婠婠确实不知道赵小亿口中的恣意该有多么痛快,因为她从来就不曾被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放在心尖儿上。
从前做美人鱼的时候,她没有父母,谁会疼爱她呢?后来她和那个男人相爱过,她想,即使虚假,她应该也得到过宠爱吧,可惜虚假也不长,而她也忘了。再后来就是漫长无尽的寻寻觅觅,大约也只有痛苦。
做人以后,姜濉的保护和疼爱让她受宠若惊,虽然一直被排在林丽雅后面,可是姜婠婠觉得已经够了,从没有到有,真的已经够了。但赵小亿告诉她,被排在后面应是委屈的。
姜婠婠忽然明白过来,今天她为什么一直好难过,好心酸了。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被人放在心尖过。
真是个悲伤的醒悟。
姜婠婠悲伤得快哭出来了。
还是回了趟公司a对她和ang说了明晚裴夫人寿宴的各项事宜。
别人是去祝寿,她们是去工作。
苏先生一直没有来公司a不知道苏先生的态度,提醒姜婠婠和ang,需要替苏先生备礼物。
姜婠婠连忙说:“苏先生已经亲自备好礼物了。”
a点点头,ang似笑非笑看了姜婠婠一眼,姜婠婠没读懂她眼神里的含义。
下班后,姜婠婠又独自坐了一会儿,赵小亿的话仿佛将她从前掩藏在心里的浑浑噩噩全翻了出来,埋进去的时候是浑浑噩噩,翻出来晾在空气里就全变成了委屈。
姜婠婠离开时,公司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她却在楼下看到了裴时,裴时见到她,主动走了上来。姜婠婠以为他是要问ang,告诉他:“ang已经下班了。”
裴时笑凝着她,“苏先生没有告诉你吗?我和ang已经分手了。”
姜婠婠,“……”
苏先生根本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好吗?她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