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三番五次的被玉倾雪撂了面子,金九龄面上的客气都有些维持不住 。他绷紧了一张面色,声音有些冷硬的对玉倾雪道:“此案朝廷十分重视,玉姑娘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玉倾雪扬了扬下巴,点了点陆小凤,对金九龄道:“陆小凤也同样不是你们朝廷的人,你们不还是上赶着求他插手?”

“好!好!好!”似乎被气笑了,金九龄猛的一拍桌子,那沉重的大理石桌面顷刻之间便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玉倾雪道:“好,既然玉姑娘执意要参与此事,那不妨说说姑娘有何高见,可以不劳烦薛神针便能破案。”

抬眸看了玉倾雪一眼,金九龄又像是威胁一般的说道:“只是玉姑娘你可考虑清楚了,金某虽可以不和姑娘计较,可是若是妨碍公务,就某怪金某不留情面了!”

玉倾雪简直要被这男人虚张声势的样子弄笑了,不过金九龄此刻在玉倾雪眼里简直跟死人也没有什么差别,而和死人,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没有理会金九龄的话,玉倾雪只是微微向着门外探了探身子,呼唤道:“叔叔,你进来一下吧,阿倾有件事找你帮忙~”

小姑娘的声音忽然甜了几分,以至于站在门外的无花和另一个男人都眉心跳了一跳。

“小秃瓢我跟你讲,上一次听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她可是毁了我一件袍子。”男人低声跟无花抱怨着,脚下的动作却也没有含糊,他推开了门,和无花一道走了进去。

第五十五章 倾城之色。

这个人敢直接唤无花一声“小秃瓢”还不怕被无花暗中黑死, 自然是有自己的资本的。如果说因为要时常去探望他家阿倾的缘故,无花大体上可以算是在罗刹教中长大,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可以毫不心虚的说一句“他是看着无花长大的。”

这人一身红袍,眼位的一抹薄红上挑,看起来竟是有几分雌雄不辨的意味。男子易妆, 世人多少对此有些非议, 不过他也习惯了。最初的几年是为了蒙骗任我行,而如今, 东方不败只是觉得这幅美若女子的皮相更让他活得恣意一些。

江湖之中的人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怪癖, 认真说起来,东方不败的这种小“癖好”稀奇却也并不稀奇, 更何况按照东方不败如今的地位,恐怕已经没有人能活着对他的这种小爱好置喙了。

说起东方不败和玉倾雪之间的关系, 当真得称得上是一段孽缘。

东方不败第一次遇见玉倾雪的时候, 她还没有她如今用的那对双刀高。那个时候东方不败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却带着两柄精巧的……呃, 匕首?东方不败只是觉得稀奇, 所以他在那家酒楼用餐的时候, 便对这个独自占了一张桌子的小姑娘格外的注意了一些。

当年玉倾雪只有五岁, 玉罗刹就是再心大,也是不会让他家小天宝独自一个人出门的。可惜他那时候虽然人在中原, 可是西方魔教之中的事情也不能一样不管, 所以当他的下属来寻他处理一些紧急事情的时候, 玉罗刹仗着这是自家酒楼,便将他家小闺女独自一人安放在了客栈。

玉倾雪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肚子饿了,所以就跑下楼去让人传膳。她不太喜欢一个人吃东西,在没有和她一道用膳的人的时候,玉倾雪也会选择在大堂这种人流甚大的地方用膳。

这位小祖宗身边的暗卫都是玉罗刹的心腹,于是店家也就没有忤逆少东家的心思。本来一顿饭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横生出什么事端,偏生和玉倾雪邻座而坐的人是东方不败,彼时他刚刚被任我行破格提升为副堂主,只是任我行重用于他,却并没有给他留下立威的机会。

日月神教说来属于西方魔教在中原的分支,只是年岁久远,玉罗刹对这么点儿苗疆的势力不甚在意,因此也就没有起将之收复回来的心思。可是既然和西方魔教同宗同源,那么这个日月神教其实也颇有几分如同西方魔教一般弱肉强食的意味。

高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东方不败此番被任我行提拔,颇有几分“空降”的意味,因此不服他的人便很是不少。

这一次东方不败被任我行派到距离日月神教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这一路上他的目标人物没有怎么察觉到他,可是给他下绊子的教众却是不少。东方不败这一路走来,暗|杀和下|毒宛若常态,他已然习惯了。

可是这一次,那些人刺杀东方不败的地点却选在了这件玉罗刹的酒楼里,而且因为玉倾雪和东方不败坐的稍稍近了一些的缘故,这个小姑娘也难免被殃及池鱼。

东方不败虽然没有闲心去管旁人死活,不过那个时候他也不过二十出头,还没有心狠到可以眼见着一个弱小可怜的孩子在他面前因他之故而丧命却没有反应的地步,因此东方不败眼见着那一刀就要冲着玉倾雪的颈子而去,他一咬牙,背过身去将玉倾雪护在了怀里。

只是东方不败没有想到,五岁的玉倾雪和十五岁的玉倾雪比起来,不过是“凶残”和“特别凶残”的区别。在被东方不败抄起来护在了话里的一瞬间,年仅五岁的玉倾雪腰间的那一对微缩版的长刀豁然出鞘,直接从她的小手腕之下脱出,插入了那偷袭之人的眼中。

这不是巧合,而是玉倾雪算计好的。她知道自己人小力气也不大,而投掷出去的刀刃的力道和她直接挥刀就又差了一层,所以只能寻找那偷袭之人最薄弱的地方下刀,一击毙命。

这个看起来粉琢玉砌的小姑娘出手便是一条人命,还不忘在鲜血喷溅的时候缩回了他的怀中,用他的脊背挡住了后面那人的鲜血,东方不败嘴角抽了抽,不过却也动作利落的解决掉了其他的偷袭他的人。

至若后来他见到玉罗刹,便不难理解这小姑娘如何会被教成这幅样子了——都说女儿肖父,比起玉罗刹,这个特别凶残的小女孩就显得终归还是个孩子了。

玉罗刹本来是不想要插手那个他们西方魔教在中原可以说是残血也可以说是冒牌货的什么劳什子的“日月神教”的,不过这些人险些伤了他家小闺女,玉罗刹就断然没有善罢甘休的可能。

本来是抱着小闺女去看他家嫣姐姐,不过经此一事,玉罗刹转了个弯儿去了一趟苗疆。到底曾经同出一脉,纵然如今那日月神教之中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玉罗刹也没有将之灭门。简单的了结了任我行和他的一干妻妾和女儿,玉罗刹想了想,就把那个看起来还挺受他家小闺女喜欢的男人,也就是东方不败提溜成了教主。

东方不败本是想给任盈盈求情的,不过玉罗刹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有求情的机会——他看着玉罗刹这一路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呵护备至,本以为他会对和自己女儿同龄的任盈盈动几分恻隐之心的。

可是玉罗刹做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他从大漠而来,见过佯装虚弱昏倒路旁实际上却是谋财害命的沙匪,也见过出卖色相只为了给人致命一击的少女,甚至见过扛着比自己还高的大刀去厮杀搏斗的孩童。所以,玉罗刹不小看任何人,也绝对不肯给自己留下一丝祸患。

玉罗刹和东方不败的交易内容是——他让东方不败成为教主,而东方不败负责清理那些对他女儿动手的杂碎的幕后指使之人。

这看起来像是很公平的交易,可是东方不败清楚,那些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玉倾雪,而是他,纵然玉罗刹不说,东方不败也不会放任那些人不理的。因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钱讫两清,事实上……东方不败承玉罗刹这个人情。

玉罗刹的武功比东方不败强出不少,自然看得出任我行给他的功法有异。为了省得自己日后还要跑苗疆一趟,再选一个日月神教的教主,玉罗刹索性送佛送到西,帮着东方不败改良了一下任我行给他的那套功法。

至若后来东方不败如何在教中收拢人心、发展势力之类的,玉罗刹都是一概不理的。西门嫣知道自家大喵又杀了人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多生气,她并不是圣母,也懂得江湖险恶的道理,若是因为自己的“不忍”而让自己的亲人有了“妇人之仁”,那才是西门嫣要后悔的事情。

不过到最后,玉罗刹还是被迫睡了两天书房,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家小闺女还这样年幼,他出去杀人居然也不避讳着孩子一些,看着女儿有些惨白的小脸,西门嫣果断心疼了,然后就把这笔账狠狠算在了玉罗刹头上。

玉罗刹:不!!!嫣姐姐你是没看见,杀起人来分明是咱家小天宝这个小崽子最兴奋!!!

某只大喵简直要哭唧唧了,抓着软绵绵的抱枕,看着赖在他的嫣姐姐怀里的那一小团,玉罗刹不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亲生的、我惯的、不能扔”都简直没法克制住自己将这破孩子丢出去的冲动。

而某只小喵笑得贼兮兮,手里把玩着东方叔叔绣给她的小娃娃,一边赖在娘亲怀里不出去,一边拽住兄长的袖子软绵绵的撒娇娇,不知道有多惬意。

后来,虽然玉罗刹并没有做什么要求,但是东方不败每一年雷打不动的去往大漠一次,例行向玉罗刹“进贡”,俨然将日月神教重新变成了西方魔教在中原的一股势力。他也没有多么着急向中原扩充,而是在苗疆蛰伏了下来,深深扎根其中,不可动摇。

这一次说来也巧,东方不败所以会前往江南,正是因为如今正好是他该去向玉罗刹汇报的时间,而玉罗刹本人不在教中,东方不败想了想,便让教中其他人将这一年的金银等物放在西方魔教,而他自己则一路循着教主夫人的足迹,来到了江南——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教中很少有人知道玉罗刹的妻儿真正所在,而东方不败就恰好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的人中的其一。

比起行踪更加缥缈的玉罗刹,显然是西门夫人和小阿倾更好找一些。

只是东方不败却是忘了,阿倾那小丫头从来都是粘上就赖的性子,而且比她爹还要雁过拔毛、物尽其用。这不,他刚刚一露面,就被这死孩子赖上,不由分说的将一方帕子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声音软软的求:“东方叔叔,你就帮帮阿倾嘛~你知道这帕子是哪家的咩~~~”

咩什么咩,你堂堂大喵教的少教主,居然要学人家羊咩咩么?东方不败心中腹诽,不过像是这种辨别个针线的活计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还真的就不是什么难事。

横了某只坐等着占便宜的破孩子一眼,东方不败用指尖捻了捻那方帕子,又放在鼻端嗅了嗅,而后便随手从袖口抽出一根针来。

他的手生得十分纤长秀美,长久的练习更让东方不败的手指灵活柔韧,只见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飞针走线,玉倾雪的袍角处便出现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

也没有人看得清他是如何换线的,可是就是让完全不懂针线的陆小凤来看也能看得出,玉倾雪那袍角的牡丹少说也有七八种颜色。而且分明是人间富贵花,如今缀在玉倾雪素白的衣角,却偏生有几分孤寒清冷的味道,和这魔教的小妖女极是相称。

“没有本座这个本事,一朵如此粗陋的花也敢拿出来卖弄?”东方不败嗤笑一声,涂了一抹薄红的双眸却是冷冷落在金九龄身上,竟是让他生生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