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另一间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曹震黑着脸走了出来。
“师兄,你那里怎么样?”
曹震先和皛皛打了声招呼,然后说道,“没有可疑!他们完全不知道三个死者才是真正的起火者。”
这和景飒盘问的几个老人一样。
“他们年纪看上去也蛮大了,三名遇难的大学生中,丁浩的父亲,阮杰的父亲,因为孩子遇难,中过风,走路都要人扶,不可能杀得了人,两人的母亲,一个在三年前已去世,一个患有轻微帕金森综合症,我问的时候,手就一直再抖,也不可能杀得了人,最后一个大学生汪洋的父母在十年前移民到了加拿大,据调查三名死者被杀的时间段里,他们没有入境记录,也就是说有不在场证明。”
四名老人的子女无嫌疑,三名大学生的父母也没有嫌疑,那就只剩下遇难夫妻的女儿,和另一名遇难男孩的父母了。
景飒问:“有没有买凶杀人的可能?”
尽管他们对于三名死者是真正引起火灾的罪魁祸首表现得都很惊讶,但也可能是假装出来的,而且自己不能动手,买凶的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皛皛道:“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如果要买凶,在他们壮年时期,经济收入更好的时候,就可以那么做,过了二十年,他们都是老人了,半条腿已经踏进了棺材,又各自有病,不可能有这样的精力。”
“那或许是临死前想了结一桩心事呢?”临死前想横一回的人不是没有。
皛皛摇头“不,这案子的动机远没有那么简单。”
景飒吃惊道:“仇杀还不简单?”
“仇杀无疑,但买凶杀人,还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法,你认为有多少人愿意接这个买卖?”
职业杀手通常是一招毙命,这样才能保证脱身,不被查到蛛丝马迹。
若是非职业……那就更不用说了,复杂的行凶手法等于监狱的大门在向他们招手。
“而且,凶手对他们很熟悉,一定认识他们三个。”
曹震同意她的观点,“我觉得端木说得很对,这几个老人家是凶手的可能性太低。”
“那名男孩的父母,什么时候能来?”
“男孩的母亲在孩子遇难后的第二年,就因为打击太大去世了,父亲健在,不过……”
皛皛疑窦的看向曹震,“不过什么?”
“调查显示,这个父亲是个人渣,孩子在世的时候家暴不断,打老婆,打孩子,没事就耍酒疯,孩子死了以后,他要求赔一百万,天天在政府门口闹事,为此还蹲过15天拘留所,现在是个无业游民,那笔赔偿金早被他花光了,听说孩子母亲去世后,还是她的父母出钱落得葬,这样的父亲会为孩子报仇,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
皛皛道,“不,见过才知道会不会!”
景飒觉得也是,反正已经见了那么多人了,不在乎再见一个。
几个老人录完口供,被警察送去了附近的酒店休息。
皛皛坐在休息室里,继续看着三名死者的卷宗。
突然一个声响惊动了她,她望向声源,看到周沁雨正在偷拿茶几上的糖果,可能是太急了,将果盘打翻在了地上,好在果盘是塑料的,不会碎。
皛皛知道她是谁,一直缠着景飒的小跟屁虫,周滨的女儿。
“你知道偷偷拿东西,是一种盗窃行为吗?”她说得有点严重了,不过她始终认为孩子不能惯,尤其是三岁的孩子,更不能袒护,因为这是立规矩的最佳年龄。
她一惊,小脸憋红了,搓着脚尖,“我只是想拿糖果给妈妈吃,因为妈妈总在哭……”
“为什么不开口要?”皛皛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将果盘捡了起来,捡了几颗草莓口味的软糖,递给她,“给!以后记得想要一样东西,先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她点头,伸出胖嘟嘟两只手围拢了接糖,“大姐姐,你也是警察吗?”
“不是。”皛皛回道,将糖放进她的手里,突然发现她手肘内侧有一块烫伤的疤痕,嫩白的皮肤上分外扎眼,她皱眉,指了指她的伤疤,“这是怎么弄的?”
不是说周滨很疼爱她吗,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块伤疤。
她将糖果塞进口袋里,“是一次在游乐园的餐厅吃饭,一个端盘子的大姐姐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烫到了小雨,然后爸爸很生气,还很着急,抱着小雨去了医院,护士姐姐包扎后,没几天,它就出现了。”
她还太小,对于烫伤还很懵懂,但皛皛听懂了,只是一个意外,不是虐待就好。
她摸了摸她的小头颅,“好了,拿糖果给妈妈去吧。”
“嗯!”她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递了一根棒棒糖给她,“姐姐,谢谢你,我也给你一颗糖,很好吃的,这是爸爸买给小雨的,小雨一直舍不得吃。”
知错能改,又懂礼貌的孩子才会更容易惹人疼爱,而不是无奈的假装疼爱。
“既然是爸爸买得,你自己留着,姐姐不爱吃糖。”
“没关系,爸爸回来了,还会给小雨买得。”
直到现在,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已经不会回来了。
皛皛心里有点发酸,失去父亲的感受,她亲身体验过,她将棒棒糖塞进她身上的小背包里,“那就藏着,如果哪天伤心了,就吃一口。”
周沁雨歪着脑袋,有点不明白,“爸爸说,掉眼泪是很懦弱的,如果难过伤心要和他说,不可以瞒着,所以小雨不用吃糖。”
周滨真的很疼爱她,也将她教得很好。
“那也藏着……”
“为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但愿,她一直能维持这样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