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睛看着有些红肿,大概是哭过。但她一向要强,其他人虽然关切,可到底不敢多嘴询问。
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行人便要出发。因要关照盛霜这个孕妇,大家的脚步都放得慢一些。
叶礼楣和邢二一左一右扶着大腹便便的盛霜,都有些紧张的样子。
其他人则簇拥在老太太旁边。
昨晚下过雨,一行人的脚步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格外小心一些。
就像彼此郑重对待这一天的心境。
叶家人,还有随侍的下人,浩浩荡荡开着好几辆车,往叶家老爷子的墓地去了。
老头子门生不少,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人已经权掌一方。正是这种见微知著的经营,叶氏一门才会聚集如此强势的人脉。
所以这日给叶老扫墓的人也不少,还都来得早。其中有另一重心思在里面,留下扫墓痕迹,让叶家人看到,自己没有忘记叶家当年的恩德。
老爷子的墓面积着实不小,石碑立得巍峨,跟他生前笔直的身姿似的。
墓旁还有一片空地,是他下葬时,老太太吩咐人准备的。将来等她老死,就葬在丈夫旁边。
一行人面色端肃,追忆起老人家生前的音容笑容笑貌,都不禁红了眼眶。
他是个严于律人,更严于律己的长辈,上司。也是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和蔼的父亲,慈祥的爷爷。
以前提起叶振屿三个字,每个人心头都要颤上三颤,此时人不在了,但却时时刻刻都是叶家人的行为标尺。
叶家人人手一炷香,手稳稳端着,后面则是叶家的下人和警卫员,除了不便俯身的盛霜,其余人都郑重地拜了三拜。
他们祭奠的不仅是叶振屿本人,更是叶家曾经的主心骨,凝聚力!
上了香,又烧了纸。叶轻蕴自己抽空抄的家训烧了一份给爷爷。
以前为了磨练他的心性,一犯错就是抄家训,写大字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现在他一心烦就写家训,墨挥纸上,心便静了。
书房里早就积了一大摞纸,这次带来的,是他最近写的一幅。
老太太则带了丈夫生前最爱的梨花白,酒一杯杯地洒到地上,同昨晚雨湿的痕迹洇在一起。
照例地,祭祀完之后,老太太会多留一会儿,单独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会儿话。
其他人都退到车里等着。
正往汽车方向走,行在许凉前面的迟明宇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然后跟父母说:“医院那边有个病人情况有些变化,我要过去一趟”
叶礼榆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池讳江怕耽误他,立刻道:“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池明宇点了点头,又和其他人道了别,匆匆往自己汽车方向去,许凉目光扫过去,见他又接起了电话,说:“别说这样丧气的话,更别在病人家属面前说。医生都对病人没信心,他怎么醒得过来……”
剩下的话,被风刮散,随着地上卷起的落叶,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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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哒,大家早点睡,晚安!
☆、259.送炸弹来了
过了几天,李慕依的伤口终于痊愈,许凉当真松了一口气。别人为了她受伤,如果伤口还在,就像一道留在她心口的疤痕一样,时不时就要跳出来扰乱一下生活。
作为当事人,李慕依也松了口气,明明一再强调伤口没有大碍,许凉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跑前跑后地探望,有时候真让她哭笑不得。
但恰好有了这段日子,许凉和李慕依越加熟识,两人渐渐无话不谈。
李慕依对许凉的指点很多,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还有娱乐圈里表面和平,私底下暗藏的争斗等等。他们话题很开阔,讨论一道素材怎么样做口感最好也能消磨半天。
因为有了许凉的陪伴,李慕依比往常要开朗很多,气色也好看起来。她也会亲手下厨给许凉做饭,有时候叶轻蕴也会过来,三个人,坐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看起来像真正的一家子。
这周末,本该是许凉在家陪着叶轻蕴的日子,但李慕依在家里眼巴巴盼着她去,于是她便将叶轻蕴拉着一起到李慕依家里吃饭。
等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空气清爽,小区的花台里穿出一阵幽香,不知道是什么花在暗夜中开放。
许凉挽着叶轻蕴的手臂,在外面漫步,车子跟在后面慢慢开,没有惊人盛景,也没有豪华装饰,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这样一路慢行,也有很美的质感。
“后天就是圣安分公司的开业宴会,不会大办,去的人也少,到时候你可能要和我一起出席”,叶轻蕴一手插兜,对依在自己身旁的人说。
许凉点头道:“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叶轻蕴轻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严圣希一向对你慈祥有加,他特意嘱咐我要带上你一起。所以你人到就行了”
她说好,接着就是“哎呀”一声惊呼,低头一看,原来是地上一块石板有松动,底下积了昨天的雨水,人一踩上去,一下子就飞溅出来。
许凉低头查看,她穿的是一条长裙。裙子安然无恙,可脚踝上方的小腿处就遭殃了。
本来心情都快上天去摘星星的,现在只能水中捞月一身湿了。
她正要俯下身去,叶轻蕴却拦着不让动,“你裙子本就不短,再蹲下去,就全完了”,说着他拿出一条手帕来,蹲下身,接着幽暗的灯光仔细将污渍擦拭干净。
小巷子里有一两个行人路过,看见他们这一站一蹲的姿势,都不禁侧目。许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感动。
她垂下眼睛,看见他清爽光泽的头发。他掌心有一层微微的温度,握住她的小腿。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却甘心这样为她俯下身来。
许凉身体微躬,手放到他头顶上去。
叶轻蕴仰起头看她,眼睛里有星辰一般的亮光,奇怪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