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给我了,你会感冒的”,她说着就要脱下来。
叶轻蕴按住她的手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生病比我生病还让我闹腾。再说我抵抗力比你强,有没有这件外套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许凉却固执地说:“不行,现在我最怕身边的人生病,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养生”
叶轻蕴“唔”了一声,“我养得太好,估计你会受不了”
他说什么都能联想到不正经的方向去,许凉白他一眼,“什么时候国家扫黄,才能扫到你脑子里”
“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先提高一下国民的智商”,他语气幽幽地说,十分忧国忧民。
说完许凉还没反驳,他的手掌温柔地罩在她头顶,声音带着抵消冷意的温暖,“别伤心,也别担心。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担当。如果当年你爱的人是我,却要和别人结婚,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夺回来。如果宁嘉谦真的爱你,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仍然是这样的结局。这是一段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历史,你不是神,逆转不了这一切,因为他心甘情愿”
许凉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心境老了很多。她强忍着泪意,说:“我宁愿他恨我,惩罚我,也不要他这样委曲求全的选择。这对他真的很不公平,我有完整的幸福,他却抓住那份执着,单枪匹马地躺在床上”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在你自己身上。至少当年你嫁给我,对宁嘉谦完全出于好意,不是吗?”,说着他苦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画地为牢,囿于这样的心结,那就怪我吧。当年如果不是我非要得到你,他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许凉一把捂住他的嘴唇,“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别胡乱猜测”,她急忙解释道,“我不要你这样想,也不希望你背上同样的愧疚。我们都在努力,让他变得更好。如果我的情绪影响到你,我可以道歉”
叶轻蕴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用得着让你道歉么?我只是想,你都快被自责和焦虑给压垮了,如果我分担一些,你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许凉抱住他说:“我知道你一直在身边,所以不会垮掉”
上了山顶,黑黢黢一片。山风从茂密的枝叶间穿过,引来一片响动,但又了无痕迹。
“你一会儿不会把嗓子给喊破了吧?”,叶轻蕴抱着手臂问她。
许凉看了一眼天色,答道:“比起这个,我更怕别人觉得山上闹鬼”
他带着笑意说:“我在一边帮你挡着道士”
许凉斜眼看他,“那你是什么,爱上妖怪的书生?”
“给个状元的位置也太小看我。我只恋妖怪,还有天下霸主的位置”
许凉笑他贪心,接着清了清喉咙,对他说:“我真的要开始喊了啊”
他不怀好意道:“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许凉:“……”
万物空旷,都被黑暗给装满。山间的每个生灵都是盛装夜的容器。许凉站在一片寂静中,冲着一片无际的虚空呐喊,“啊——”
她使出了全身得了力气,心里的那股憋闷也一起加入,为这大声的呼喊助力。
声音由近向远处传播,最后跌落在山崖下,激起一阵回声。
许凉一连喊了好几声,嗓子都哑了,全身的负累像是通过这种发泄输送出去。最后她叫得精疲力尽,脚上都有些发软。
但很痛快。一切郁气都找到了出口,心里好像轻松了一些。
她喘着气,扭头问叶轻蕴:“你要喊两嗓子么?”
他站在一棵松树下,看起来比树还挺直。叶轻蕴拿着手机帮她照明,他笑起来的样子,被亮光渲染出璀璨的清辉,“有一只鬼已经够了”
许凉撇了撇嘴,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轻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我们回去吧”
“嗯”
他用手机照着脚下的路,许凉忽然好奇问道:“你平时遇上不高兴的事,又怎么发泄的?”
叶轻蕴随口就答道:“让别人更不高兴”
许凉:“……那你不高兴的时候,不多吧?”,她忽然有些为自己担心,毕竟自己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
“不会拿你撒气”,他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等许凉刚松了一口气,他又补了一句,“毕竟和你斗智会把你比成个白痴;斗勇会把你衬成个懦夫。很没有成就感”
许凉顿住脚步,说:“我要回上山喊两嗓子,被你说得心里又憋着气”
叶轻蕴手臂揽住她的脖颈,“别折腾了,再上去鬼吼鬼叫,别人会以为妖精在开会”
“本来就是妖精在开会”,她强词夺理,嘴里又碎碎念道,“娘子?”
叶轻蕴:“……”
许凉自顾自地接上:“啊哈”
他无可奈何地望天,看看天上挂着的是星星,还是从她脑袋里流失的智商。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爬了山,又经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许凉早就又累又饿。
她一下车就进屋奔进饭厅里,看到满桌子的佳肴,瞬间老怀甚慰。差一点就要感动地流眼泪。
叶轻蕴推推她,“看就看饱了?”
许凉激动地指着饭桌说:“有孜然烤羊腿”
“瞧你这点儿出息”,他一边说,一边揭开盛装红烧肉的陶瓷盖子。
许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有一种从人间飞升到天堂的感觉”
“上天堂的滋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