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生头胎就不容易,加上孩子似乎习惯了母亲肚子里的温床,折腾了整整五个小时候,产道都没有完全开。
许凉已经疼得筋疲力尽。医生问她要不要剖腹产的时候,她咬着牙拒绝了。
剖腹产?刚才那么长时间岂不是白疼了?
又阵痛了一个小时候,产道全开。可剧痛才刚刚开始……
叶轻蕴脸色惨白地在外面等成一座雕塑。中午他饭都没吃,此时胃一阵阵地疼痛。
他闭着眼睛想,这样也好,跟她一起疼,一起受罪。
漫长的等待之后,产房门终于打开,先抱出来的是孩子,是个男孩儿,正在襁褓里扯着嗓子哭。叶轻蕴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小东西,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甚至终于有了经历嫌弃,这就是这么个小东西,折腾得阿凉那么痛。
他对着孩子咬牙切齿,但却移不开眼睛。
这是他们骨血交融的小生命。他几乎爱恨交织着,眼眶又湿又热。
孩子要被抱去清理,聂缇看着孙子喜上眉梢,一直要跟在特护旁边。看不够似的。
许凉被推出来的时候,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叶轻蕴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围了上来,她嘴角动了动,想给他一个得胜的笑容,却一下子沉入又黑又深的睡眠。
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扭头一看,有个人伏在自己床边,脑袋枕着手臂,睡得很孩子气。
许凉一动,发现肚子仍然有些疼,不过比起昨天简直小巫见大巫。
叶轻蕴被她这一动惊醒,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把许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呼了一口气,“以后我们只养臭小子一个,不要再生了”
看来是心有余悸,她醒过来第一句就是这个。
“有哪里不舒服?”,他打量着许凉的脸色。
“孩子呢?”,她声音比平时弱,并且沙哑,昨天叫了很久的缘故。
“在婴儿房呢,估摸着你马上就要醒过来,它刚出生的观察期也差不多过了,马上就抱过来”,他站起身,从浴室打来水,有条不紊地给许凉擦手洗脸。
他动作温柔极了,似乎她是纸糊的,动作一大都能给捅破。
许凉发现他老是盯着自己看,目光追过去,他又立马一本正经,于是就问,“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将毛巾搭在盆沿上,俯身去亲吻她的额头,轻声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把你推到一个异常危险的境地”
许凉不解:“我怎么危险了,没那么严重”
他心疼地看着她,“医生说你都痛晕过去了,可生孩子需要你用力,把你叫醒,让你继续疼”
她抓住了重点,“不要跟我说你在医生面前哭了”,许凉盯着他微微红肿的眼睛。
叶轻蕴脸一下子黑了,“你闭嘴”
许凉笑说:“我不会笑你没出息的”
他气得在一旁直喘气。
先进病房的是许凉的父亲和爷爷。两人昨晚确定母子平安之后,才离开。兴奋欣慰使两人整晚都没睡着。
于是许凉便看见两位长辈都顶着黑眼圈来的。
叶轻蕴跟两人打了招呼,出去让人给许凉送早饭,转身出门了。
看着许凉虽然还虚弱,但精神还好的样子,许家父子彻底放心了。
记忆中小小地带着婴儿肥的女孩子,一转眼也成了母亲了。
许叔岩想起昨天的情景,便说:“轻蕴紧张得不得了,一天没吃饭,胃病犯了,吊了一次水。医生说今天还有一组药,可他却不打算吊了,你劝劝他,虽然年轻,可还是要以健康为重”
许凉刚才看他脸色差,以为他担心自己所致。原来是生病了。
她担心又怨他不肯听医嘱,点头跟爷爷说:“好,我一会儿就跟他说”
门一响,叶轻蕴身后是抱着孩子的聂缇,还有老太太微娘。
大家都喜气盈盈的样子,但又怕吵着许凉,于是都笑着看她。
老太太拉着许凉的手说:“这个孩子生得可真不容易,本想帮你教训来着,可太小了,等他长大吧”
许凉笑着应下了。眼巴巴地看着聂缇怀里的襁褓。
聂缇会意,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旁边去。孩子睁眼了,大眼睛,皮肤仍有些红。
他看过来,许凉与他对视,孩子没有感觉,许凉却像过电一样狠狠战栗。
这是她和九哥的孩子,她想着就笑了起来。
“像你多一些”,许凉对叶轻蕴说。
他凑近一些,说:“所以长大一定好看”
话音刚落,儿子挺不给他面子,立时哭了起来。叶轻蕴懊恼地瞪他,他哪里管,还是哭。
聂缇听孙子哭得很有劲儿,笑着说:“这是饿了,阿凉喂他吧,我们先出去”
一众长辈都离开了,许凉看着叶轻蕴,一动不动。
他小心翼翼又不乏熟练地将孩子抱到许凉怀里,提醒道:“你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