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摸了摸头上的红痣,苦笑了一声:“算了吧,就我这智商,基本就跟事业告别了。你别笑话我,我刚来这个世界时真是遇见好多人一见面就要追随我,我还yy了好久自己就跟刘皇叔一样身具王霸之气,小弟见了纳头就拜……”

结果都是在自作多情,那些人只是以为他能生,想上他而已。

只有林渊不一样,不,他也就是装着跟那些人不一样,骨子里还不如那种人。

林渊是他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正算得上熟识的人,那个时候他还不懂这个世界的性别划分,还是林渊第一个跟他解释了哥儿的意思。他真给吓着了,流着冷汗解释说他并不是哥儿,只是长了普通的红色交界痣而已,还差点直接离开这地方。

林渊听说之后大笑了一阵,笑他运气不好竟在额上长了痣,还帮他弄了染料来,将额上的红痣染成了黑色。

当时他就觉着这个朋友太可靠了。什么汉子、哥儿的也没那么值得在意,地球不是还有变性的吗?不影响他干事业就得了。

这地方环境好,有矿,没皇上管,整片州郡的最高领导就是林渊。这人还特别信任他,听说他是个学冶金的,就把城外山林里一座伴生了稀土矿的大型露天铁矿交给他练手。

而且林渊特别重视他的智慧,每次来找他都是为了求教怎么训练军队、怎么攀科技树制造先进武器,怎么在这乱世中割据一方统合天下……

他回味着那时的心情,脸色也亮了一瞬:“我有种诸葛亮遇见刘备、姜太公钓着周文王的感觉,决定先不自己招兵买马,就投身在他麾下,当个开国功臣。”

那段日子他把混军宅论坛学到的知识都贡献出来,将长乐侯府的私兵打造成了精锐强军,借着军阀割据的乱象连吞周围三州。

为了证明他是个文能提笔抄诗词,武能造枪扛boss的纯爷们儿,他还打算亲自披挂上阵,结果却没能上成。那场大战前夜,林渊找他来喝酒谈战事,酒醉之后就把他推了,死命折腾了一宿。

等他能下床时,大战已经尘埃落定,林渊也受了不轻的伤,躺在床上抓着他的手谢罪,说是宁愿让他恨自己,也不想在战场上看他受任何伤害。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觉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君臣之情和事业都完了。

“我扭头就想走,可是走不了了。他洗掉了我痣上染的色,跟手下人宣布我是哥儿,怀了他的长子,以后就是他的大夫人。我怎么解释他也不听,生生让人监视了我两个月,后来知道我没怀孕就又开始折腾我。”

一个身体正常,没长出第二套生殖系统的男人怎么可能怀得上。

“然后他妈、他爹……鬼才知道这世界怎么搞的乱七八糟的称呼,总之老头子就疯了,又给他送男人又天天逼我喝生子药,还找了变态老嬷教我侯府的’规矩‘。林渊还死活不放我走,非得跟他老子斗法,倒霉的都是我!”

他摇了摇头,满脸血泪地说:“你们能相信吗,我一个本科就下工厂实习,一个人能扛一箱矿石,战斗力超过十只大白鹅的纯爷们儿,让他们家一个打扮得娘兮兮的小矮子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世界的人跟咱地球人不是一个品种的,体力都好得跟超人一样。”

邵道长倒了杯凉茶送到他手里,关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问道:“那你想报复他们吗?我可以帮你。”

客户摇了摇头,叹道:“妈的,我从小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八荣八耻记心头,报复太狠不合我的三观,还是赶紧离开这世界,别再跟这些恶心的人牵扯的好。”

邵宗严闭上眼,放出神识感应了一下周遭的动静:“寺里围了不少武士,还有个托着食盒的男仆正往这儿来,现在走容易被追踪。你若能等,咱们就等夜里再走,要是等不及的话……”

他稍稍拉开衣领,低头对着领口说道:“可能就要请晏兄相助了。”

晏寒江扭动身子从他领口里露出头来,小脸儿上满是严肃,认真地答道:“你若遇到对付不了的危机,我自然会出手。不过修途之中需要多一些战斗磨练,不到危急处我不会包办这些事。”

生死间有大恐怖,经历过自会有一番对心灵的提升,而且战斗中身体会本能地融会自己修炼的成果,事后的领悟和提升,可不是坐在那里啃几本书就能得来的。

何况邵宗严做这份工作,背后千蜃阁也会有对应的绩效评价体系。工作做得太好太快了,以后拨给他的工作难度肯定会相应提高的。

晏寒江短短的胳膊和手完全伸直,连腰都从衣领里拔了出来,才够长度在他脸颊上揉了两下,以作安抚。

邵道长歪了歪头配合着让他摸自己的脸,座垫上的客户也下意识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死死盯着小草鱼精,压紧嗓子低声问道:“这是你儿子?”

别人家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可爱,搞得他都有点想生……想摸摸了。

邵道长面无表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前辈道友,晏寒江晏仙长,他只是把身子缩小了一点而已。”

“不是道友。”晏寒江的声音钻进客户的识海,十分肯定地答道:“是道侣。”

别人家的道侣……客户伸到半空的手悄悄缩了回去,讪笑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元暮星,今年24,从地球……呃,玄黄小世界来的。”

他跟客服小哥握了握手,还想再多说两句,门外却已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元暮星紧张地问:“你们怎么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邵道长身子一轻,如鸿羽般飘上屋顶,藏在一道粗大的横梁后。待房门被推开时,屋里已经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梁上连一丝灰尘也没落下。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只看到了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元暮星。

来人皱一皱眉,快步走到菩萨像下,关切地扶起他,哄劝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抄经,这不都是为了让阿爹放心吗?不然他一个一个地给我塞妾室,你看着也不舒服吧。我现在也是一方之主,没有自己的子嗣,连属下和百姓的心里都不塌实,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早点给我生个小子呢?”

元暮星一把推开他,冷笑了一声:“我要生的出来,早就让我爸妈抱孙子了,还轮得到你爹来折腾?你想生随便跟别人生,不用跟我,我就是把血都流尽了也生不出来。”

林渊顶着他的冷脸又凑了上去,为难地叹道:“要是我刺血有用,我也愿意为你流尽鲜血,可是元觉大师就是这么说的,你就当是为了我受些委屈吧。至于什么’和别人生‘的话可不要再说了,我听了心里难受。”

一旁拎着食盒的仆人也帮着劝道:“夫人是咱们长乐侯府的主人,将来也会是天下的主人,怎么能不跟侯爷齐心呢?还是快养好身体,为侯府生个小世子吧。”

仆人摆好饭菜,林渊就拉着元暮星过去吃饭,席间不时给他夹菜,温柔贴心到了极点。邵道长要不是被叫来做救援的,都得觉着这俩人之间的感情完全没问题,但凡有问题都得怪元暮星太作,不好好过日子、生孩子。

可实际情况是客户他真的不能生。这个大实话没人信,这群人反倒折腾些乱七八糟的迷信手段,逼着人没有这功能的纯爷们儿生孩子。

现在就刺血抄经,将来是不是要剖腹了?再等下去,他们客户真得让封建迷信余毒搞死了。

吃罢饭后,那位温柔体贴的林侯爷就叫人拿来锥子,打算亲自给他刺血。锥子还未入肉,林渊便心疼得眉头紧拧,扔下锥子吩咐一旁的仆人:“等我回去了你们服侍夫人抄经,千万别让他出错、别让他拖延,不然血凝了还要再刺更多的血,他的身子哪儿受得住。”

吩咐完了别人,又深情地看着元暮星,劝他:“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可别再折腾了。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当初强要了你,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整个南安六郡都知道你是我的大夫人。将来我当了皇帝,日后必有六宫妃嫔,你没有太子傍身,我怎么能安心呢?话说回来,你要是肯早些为我诞下麟儿,我又何必费心给你找来这种会损伤身子的秘法?”

元暮星看着他绝无作伪的痛苦的神情,忍不住低头骂了一声:“艹!”

邵道长也想骂人。这个不光是封建迷信问题了,人也有点不正常。自己心疼得不舍得伤他,看不见了让别人伤就没事了?

这叫什么感情啊!

换作他的话,要是有人敢趁他不知道的时候拿晏兄做了水煮鱼,他知道了肯定得跟那人拼命!

强忍着恶心等到林渊离去,那仆人也出门送他,邵道长便落到地上安慰客户:“你先忍耐一下,抄几页经,到晚上我保证把你安全带出去。”

趁着房里没人监看,他就从救生包里捞了条鱼出来,划开鱼腹滴了一墨池血,又在客户手臂上抹了些,让他自己用布条包上。殿里到处都是香烛,烟火味道正好遮去了鱼的腥气,若不凑近闻,绝不会知道这是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