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浓烈鲜甜、在军中从没闻到过的味道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同样又忙又累,饿了一下午的工作人员们都盯着那汤、盯着方励的嘴和喉咙,口舌生津,恨不得替他喝了。这时候谁还有心管邵道长取锅的地方是空间钮还是救生包,更想不起来考虑空间钮里拿出来的汤为什么还会是热的了。
什么保温技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汤这么香,真想喝一口啊!
不只一个人朝着他的碗伸了手,方励的手淡定而风骚地在空中走位,穿过重重阻碍把碗端到嘴边,低头凑上去狠狠吸了一口——好浓,终于能好好品一品这个味道了!
宋陵的目光在他手里的碗和他本人脸上来回游移,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目光中的深意,主动把那碗汤给他。锅里的鱼骨和葱姜都被邵宗严细心地挑到另一个碗里,剩下的汤汁虽然干净浓稠,还含着鱼肉,可是实在也太少了,大约也就只够一碗的样子。
他想让谭轻羽多吃点好的补一补,最好是方励懂事,把自己那碗给他。
可惜一向善体人意的方励却像没察觉到他的期待似的,自己慢条斯理地喝了鱼汤,把碗和勺放进空间钮里,起身接过汤锅跟邵道长说了一句:“邵哥,你就别进那种地方了,等我出来。”
在汤锅的掩饰下,那包药米分已经滑入他手里,垫在他掌心与锅之间。他的手稳稳托着汤锅,一动不动,绷直身子朝外走去。
宋陵不悦地跟了上去,低声提醒他在谭轻羽面前不要摆出这种态度来。言松紧跟在他身后,后面是庞大的摄像团,在他们进门后特地挑了照不到谭轻羽的角度,拍下彰显两人恩爱甜蜜的照片。
一向受尽媒体和将士追捧的谭大师这回却连背景板都做不了,尽管仍是满脸温暖的笑意,头却微微垂下,身上披了层令人怜惜的孤独感。
这座病房和普通公寓套房差不多大,只是装修素净了点,方励硬是抱着锅在屋里到处取景,一会儿也舍不得放下来。拍得差不多了,宋陵就开始赶人,低声命令他去看谭轻羽。
言松本来还想留下,却被悉知情况的邵道长拉了出来,淡淡道:“你别进去添乱了,有些话要说透,他才能从这段伤害里走出来,别人看着反而不好。”
不仅话要说透,事也要做透。
方励抱着锅走到谭轻羽所在的主屋,宋陵便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低声说:“还犹豫什么呢,叫谭大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谭大哥也会把你当弟弟疼的。”
床上的谭轻羽朝他们点点,温和地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方励来我这边坐吧,宋陵你先去别的房间坐坐,我跟方励有些知心话要说。”
“嗯。那我去拿碗来,方励特地给你带了鱼汤,特别鲜,你趁热喝。”
他说着便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低声催促方励:“别那么小家子气,以后你不是自己还能熬吗?谭大哥下午为了等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打电话催一下送餐,你们慢聊。”
他看着方励倒好鱼汤,才在谭轻羽的催促下说了声“有事按铃叫我”,之后便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关上隔音门,把这两人单独留下。
锅里剩的汤都倒出来也不满一碗,还剩点儿碎鱼块沾在锅底,方励一手端着汤一手握着药米分,心思左摇右摆,眉毛也绞了起来。
谭轻羽朝他笑了笑,温和大方地先行开口:“小方,你是不是气宋陵之前先带我回主星,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方励不答。谭轻羽也不是真的需要他的回答,仍旧温柔地笑着,慢慢解释道:“其实他也是为了你好,我们撤出来时还遇到了许多星盗,你受伤那么重,根本经不住再一次的战斗。就连我的手伤也更重了,回来之后不仅做了神经接驳,还要经历一次全身神经活化。现在我的身体就像一个炸药库,稍碰一下就敏感得不行,宋陵他可是舍不得你在回来过程中多受几次罪啊。”
方励终于动了,他慢慢走到床边,托着汤碗说道:“其实宋陵喜欢你。他虽然打算跟我结婚,但是对我顶天也就是个好用顺手的手下,再加上我给他睡,还能给他挣军功,不要白不要而已。他对你跟对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感觉到了吗?”
“是你想太多了。”谭轻羽怜悯地摇了摇头,“我和宋陵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可是谁也不可能做生殖手术,所以为了两家的未来,我们是不会结婚的。而且我和他都很骄傲,都不可能接受臣服人下……
“小方你不要东想西想的,宋陵是很挑剔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能上得了他的床,进得了宋家大门。我也很高兴他能收心结婚了,高兴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影响你们的,以后你就像他一样把我当成大哥……”
方励忽然坐到床边的沙发上,抬手把那碗本应是给病人喝的鱼汤大口灌下,抹了抹嘴,冷笑一声逼向床头。
谭轻羽神色丕变,那副温柔理智的兄长风范随着他的逼近荡然无存,手按到了呼唤铃上,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你!”方励下意识答了一句,把汤碗往后一扔,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脸上。
他本来还想往汤里下毒,牺牲这碗汤成全大事,可是听了谭轻羽的话之后又觉着,这汤不能浪费到这种贱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喝了。
刺耳的铃声响起,谭轻羽的身子也因为按铃的动作不平衡,被这一掌硬生生打得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他刚刚做过全身神经活化,衣服擦着都觉着过份刺激,在柔软的特制被单之下其实是赤裸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手肘、大腿和腰的撞击痛,以及柔软的长毛地毯给皮肤的刺激……平常可以淡然处之的感觉此刻简直要逼得他发疯,这个一向优雅淡定的男人也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宋陵在铃响时就撞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床下那活色生香的景致,更看到了谭轻羽乱发下肿得高高的巴掌印,立刻向床边冲去。到了中途才想起那个打人的罪魁祸首,回头看到宋陵还抱着那个汤锅,更是愤怒无比,折过身来朝着他挥拳吼道:“你在干什么!”
方励朝他一张手,一把无色无臭的细细药米分就糊了他满脸。宋陵下意识眨了眨眼,紧跟着,那只仍然有些热烫的汤锅就砸到他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退到床边,踩到了谭轻羽手上。
方励朝他比了个中指,冷冷骂了一句:“贱人!”早该这么打他一顿了,他自己也是真瞎真贱,还一直傻等着宋陵结婚之后就能收心回到他身边……等这贱人变成好人,还不如自己努努力当总统有希望!
床下又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谭轻羽的手被狠狠踩着,就像是有巨型机械将他的手骨和肉一起碾碎了那样疼。忍着掌心的刺激感握住他的小腿,不顾一切地往回抽手。
这一握,宋陵就倒了。
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抽了,体温顿时上升了一度,皮肤微烫,柔软的身体贴在谭轻羽裸露在外的敏感皮肤上,一股无可扼制的欲望自他从未感受到的地方涌起。他忍不住想问方励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是被人握住的脚踝简直舒服到了极点,唇舌就像已经不是他的,一开口就发出连串轻吟,裤子不知不觉浸湿了一大片。
这副身体简直柔软到了极致,淫靡到了极致。谭轻羽的皮肤极度敏感,本来碰到哪里都会不舒服,可是在这副柔软的身体上蹭一下,就像陷入了最轻软的云朵中,且更暖热弹软,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碍事……
宋陵在床上居然是这种风情?这样的身体竟然给了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普通机甲驾驶员!谭轻羽被自己的感官和嫉妒折磨得发疯,无暇细思,而他身下的宋陵虽然还清醒着,身体却瘫软如泥,连话也说不清楚,完全没办法阻止别人对他做任何事。
方励抱着锅蹲在门边,腕上的手环始终对准床下那两人,打开了摄录功能。
虽然恶心,可身为一个高玩,随时录屏是他的职业道德。
直到铃响半分钟后,控制室的医务人员才匆匆赶来,背后还跟着临时凑起的专家团队,更有几名装作护士混入其中的记者。言松听说是病人按了警铃,顿时想起那三人的关系,抬脚就踹。房门竟还被从里面锁住,他一脚没踹开,邵宗严就把他扒到背后,自己轻轻一拉,把整个门从门框上卸了下来。
众人惊骇地看着他,直到那扇大门被远远扔到走廊上才回过神,重新想起里面的惊险刺激,一拥而上,抢进了谭轻羽住的主卧。
医生们准备抢救,记者们要抢新闻,人人争着进去,比平常房门宽大近一倍的房门却被堵得严严实实。那么一大团人卡在门口,同时看到了房里令人惊讶甚至惊恐的一幕。
谭轻羽寸丝不挂地压在宋陵身上,腰身在空中耸动不止,拼命扒着下面那人的衣服,身上和地上都是大片湿滑。而宋陵则是享受地哼哼着,身子软绵绵瘫在地上,有人进来都不抬眼皮。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方励正抱着锅蹲在墙角,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言松冲上去抱他,心疼地说:“你怎么不早出来叫人,这两个畜牲,竟然这么祸害你!”
记者们都已经被这场面冲击得脑神经失活了,根本就是机械性地录制视频传回自家公司,默默地把脑内的大四角和单双箭头都删掉,重新注上乱得不行的大五角图。
上午才发出婚讯,晚上准新郎就被这么多人捉奸在地,还是被人干的那个,这简直是军部从未有过的大丑闻!
看他现在这样子可真不像能开机甲,能和人打仗的,他这个少将的头衔来得真是名符其实吗?他的战功里有多少是第一机甲师方励让给他的?宋家明知儿子和谭轻羽有染,还逼他娶方励,婚后到底是要方励生还是宋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