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灵们空洞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放下手臂静静站在原地,仍然是将欧靖紧坚围在了当中。赵元帅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道:“你们还躲什么,我看见这些祖灵就知道是你们来了!不给你们处分,进来!”
话语声落下,门外果然走进来三个穿着少将军服的年轻战士,细看却是赵少诚和欧诺两人押解着一个普通的低阶校官走进来。
赵元帅一向看欧诺就像看别人家的孩子,瞪了亲孙子一眼后便朝他笑道:“这个人又是谁?难道就是泄露国家军事机密,将黄纸武器走私到国外,还雇人杀害你和交流团一行的推手?”
欧靖在看到那人的时候瞳孔蓦地缩小,冷冷看着欧诺,咬牙说道:“你们怎么能在涵山军区胡乱抓人?还把这么大的罪名栽赃到我前下属的身上,利用他诬陷我?欧诺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对你实在太寒心了!”
欧诺将人往前一推,朝欧靖冷冷一笑:“伯父,您的人把什么都吐出来了,涵山军区的纸符数目也由我配合监察部门对过,的确是有三十张被换成仿品,正好符合国内某人送给urtm组织,要他们杀我的灵符数量。”
警备司令震惊道:“权川战役还可另说,私自泄露国家机密、出售不许外流的武器,还企图谋杀两位少将、阻碍武器开发……安部长你怎么说?”
安部长沉着脸说:“幸好交接仪式还没完成,这样的人没有玷污国防部的声誉,没给国家带来更大的危害。这件事国防部也会配合调查,周司令,你一定要认·真·地·查!”
他恨不能直接离开这鬼地方,看向欧靖的眼神也跟结了冰碴一样,完全没有保一保这个未来下属兼儿女亲家的打算。看到他这样的表现,欧靖的心里才彻底凉了——没有安家的支持,就算这件事他还能想法脱罪,可背着这样的污点,他恐怕再没机会进中央军部了,几十年的辛苦都可能要在这里止部。
而且他的大儿子也没机会再找到这么有力的联姻对象了!
警备部门的人押着他出去时,他控制不住地挣扎了一下,当场就被扣上一道灵符,两名年轻的警备队员夹住他,嫌恶地低声说:“请您不要挣扎,您现在的表现以后都会被法庭当作量刑参考的。”
他身后欧翊的灵魂跟着转过身,目送他被半拖半扶地从自己身边带走,淡淡道:“我期待和你在灵渊重逢之日。”
不!我不能死,我还没实现自己的理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做得有什么不对——
他直到被关起来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欧诺没死,为什么他曾经瞒得严严实实的一切都被晾到了光天化日下,为什么那些死了的人又要复活……
等待审讯期间,他在小小的拘禁室里日复一日,孤独的恐惧占满了心灵,甚至有种已经被埋在坟墓里的错觉。仪式上那一幕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每次想到都觉着自己的未来灰暗无光,失去权力的恐惧沉沉压在心底,压得他无法呼吸,忍不住召出了祖灵。
囚室里没有灵符存在,不会伤害他的祖灵巨蛇,可外却贴满了“禳祖灵入宅”符,排斥一切阴灵入宅。在他刚刚释放出祖灵,还没想好要用它做什么的时候,那条蛇形祖灵就直接被驱出室外,然后被看守人员贴了一身镇符。
欧诺的精神空间受到重击,痛苦滑到地上,好久才能站起来,向外面的看押者申诉:“我不是罪犯,还没开始庭审,你们不能这样暴力对待我的祖灵!”
门外的卫兵不耐烦地说:“欧中将,您在拘禁期间试图驱使祖灵与外界联系,有逃跑的嫌疑,我们只能镇压那条蛇灵,请您体谅我们的工作。”
欧靖痛苦地抱着头,嘶叫道:“我要见律师!叫我的律师过来!”
守卫的士兵果然给他找了律师来,不仅有律师,他的妻子孙苓也随着律师一起来了监狱,被按排到接见室,在士兵监督下会面。平常都打扮得十分端庄严谨的女人头发凌乱、面色发青,坐在律师上手,看见他就露出了一个带着丝丝邪气,甚至可以说是恶意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了,卖了侄子卖女儿,卖了女儿卖儿子,就为了进军部当这个副部长,可是到底也没当上。”
欧靖心里腾地有一把火烧了起来,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士兵强硬地压了下去,铁青着一张脸说:“你来如果就是为了说这些,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想和律师单独说几句话。”
孙苓冷笑道:“很抱歉,这位是我的律师而不是你的律师,他不会单独跟你说什么的。我带他来是为了请你签这份协议——”
律师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推到他面前,文质彬彬地说道:“这份是离婚协议,还有请欧将军您确认与子女脱离关系的承诺书,我的委托人愿意独自抚养您和她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和欧家彻底脱离关系。”
什么?带着孩子离开他?这个女人在他当涵山军区司令时享受了多少风光,现在看他落魄了说离就要离开他?绝不可能!
他看也不看地撕了协议书,那位律师好脾气地又送上了一份。欧靖又想再撕,孙苓却冷冷地说:“你撕吧,随便撕,反正你人在监狱里出不去,我随时都可以起诉离婚,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反正三个孩子的婚事都被你毁了,人也给你牵连的没有晋升空间,留在军队里干什么,不如回去跟着我父亲学做生意呢。”
“你说什么?婚事怎么毁了,欧晴的婚礼不是马上就要在首都举行,欧崖也要订婚了吗?”欧靖最重视的就是他精心挑选的这几家联姻对象,现在这三家不仅不帮忙把他拉出来,就连婚事都出了变故吗?
“呵呵呵呵……”徐苓忽然狂笑起来:“你还在做着你的部长梦吗?你那个有本事的侄子弄了一堆祖灵来,都会说话,有z国也有u国的,把他们摆弄得服服帖帖,一起指控你当初冒贪军功,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和侄子,强占弟弟一家的财产,还想出卖国家机密……”
笑声越来越凄惨,孙苓的眼里冒出大滴大滴的泪水,恨不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扑到他身上狠狠说道:“有你这样的父亲,还有谁敢跟他们结婚!还有谁敢!外面的报纸和电视、网络上,到处都是你杀人夺占军功的丑闻!我连门都不敢出!我从小精心教育的孩子们全毁了,他们还背着与你合谋出卖国家安全的指控,也不能出国躲躲,都只能在家里受苦,都是你害了我们母子——”
“够了!”孙苓被士兵拖了出去,律师也匆匆忙忙跟了出去。欧靖铁青着一张脸在背后看着他们,按着桌面站起来,似乎要跟着追出去,却最终只摇晃了两下,就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甚至想到了死。
干脆死在这里,比这样屈辱的、毫无希望的活着强多了。可是转念又想到祖灵的证词不会被法官承认,他还有机会翻盘,于是又强撑着醒来,慢慢调理身体,挨到了庭审。
那一天他在法庭上见到了欧诺,也见到了自己从小精心教养的儿女。不知为何,两方相形之下,那个从小没有父母教养的孤儿倒是养出了一身尊贵清华的气度,而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却神色憔悴,冷漠而迟钝。
在欧诺控诉他杀害欧翊,夺占军功,还要买凶杀害自己时,他的儿子居然站在证人席里向欧诺道歉。
他在替他这个父亲道歉!这岂不是坐实了他虐待弟弟之子的罪名!
他看着跟在欧诺身后的弟弟,恍惚间觉着是自己站在那里和弟弟道歉,可他不能认罪,他从小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都不懂他的辛苦,不能为他牺牲一点?
他想要自己给自己辩护,可一个又一个祖灵证人上台,把他当年在权川所做的事都抖到人前,而他的手下和u国移交来的恐怖份子更是把这次刺杀欧诺和赵少诚的行动交待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他都惯于站在道德至高点,这回却被扒下光鲜的皮,露出了阴暗腐朽得他自己也不敢承认的真实模样。庭上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鄙夷的,连受雇的urtm组织成员都敢对着他比中指人,他一生的奋斗和心计还有什么意义?
欧靖几乎半昏迷过去,直到庭上的木槌清脆响起,威严冷酷的宣判声将他彻底惊醒:“……米分粹犯人欧靖的精神空间,注射基因退化剂至体能d以下,并处以一千五百年徒刑,移送琅山重犯监狱立刻执行。”
第158章 番外
晏寒江这条龙,早在还是草鱼的时候就是个认真严谨,说话掷地有声的草鱼精。而邵宗严做客服也是做得兢兢业业,不论是劈山砍树盖房子还是混进宫里帮娘娘谋朝篡位,他也都是尽了自己所能,做到令客户感动到要附图打好评的地步。
所以在紧急抢救了欧诺后,他们也没因为对方脱险就丢下人不管,而是留下来当了随身老爷爷。
小客户从小住校,是个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的孩子,早上会按时起床上学,写作业不用他们帮忙检查,晚上放学回来还会乖乖地把衣服——偶尔还有鞋——扔进洗衣机里转,烘干之后自己收起来。邵道长当了这么久的客服,都习惯性地照顾客户了,到这位客户身边居然没什么活可干,日子清闲到自己都过意不去,于是主动揽下了金手指老爷爷最重要的任务。
当然就是指点客户的武学了。在最初欧诺还算不上修士的时候,因为用不了灵符,他就把自己门派里的一点粗浅武学都交给了对方,并主动以身作陪练,让客户放开手脚攻击自己。
欧诺一开始还是很天真的,怕打伤救了自己的客服,不敢全力出手,后来被他随随便便拎着领子扔了几回,总算明白了两人的差距,不再有顾虑地努力攻击。
当然他出尽全力也伤不着邵道长,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真正实力,邵道长才更觉得他攻击力太低,深思熟虑之后问道:“你力量太小,速度也不够,要修出真气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这样徒手攻击伤不了人,要不要练练趁手的兵刃?”
客户激动了:“难道你们能提前给我弄到枪来练习?”上了军校应该有射击课,高中可是没有的,每次跟人打架他都上肉搏,别人都是配合着祖灵的,两位老爷爷要是走了他还是处在弱势,要是射击特别好的话以后至少可以做远程支援呢?
随身老爷爷摸了摸嘴唇说:“对了,你们还得用枪,用枪的话我特别推荐一个我手着很顺手的武器,能砸能抡还能罩在身上当防弹衣服,在野外拿出来又能煮食物,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就掏出一只比他腰还粗几倍的青铜药炉子,虽然许久没用,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内里被油滋润得闪闪发光。
炉子咣当一声落地,楼下和左邻右舍的同学当场就有冲出宿舍高喊“地震了吗”“快逃出去,不要坐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