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流一惊,怕江辞风怀疑到自己身上,赶忙解释:“江贤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确定宋麒没有遇害,因为消失的是全龙隐山的宋氏族人,而宋麒三个月前就已离家出走,起因是他污蔑我姑母要替次子夺取他龙隐山继承人的地位,甚至暗中在我姑母七岁幼子的汤中下毒!宋家家主忍无可忍,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略施惩戒。不想此子非但没有悔过自新,反而心生怨恨,留下书信扬言来日复仇,当晚便逃出了龙隐山。”
段倾流恨道:“我姑母担心这小子背后使诈,几次书信回风回谷,求父兄代她照看儿子,以免自己看护不力,遭了宋麒那小子的暗算。”
江辞风扬着下巴斜眼问他:“宋麒要毒死你姑母儿子?”
“是啊!人赃俱获!”一旁段寒川急忙替堂哥补充:“宋家家主亲眼所见!我表弟才七岁,剧毒入体,就剩了半条命,那宋麒竟然狠心将那小小孩子压翻在地,扼住喉咙……”
他仿佛亲眼见到一切似的,居然说得红了眼眶,话没说完,就别过头哽咽起来,着实有些演戏天赋。
段倾流阻止道:“快别说了,辞烟还在这里,别吓着孩子!”
一直默不吭声的宋麒正在吸气、呼气,以免一个控制不住,去把段寒川推翻在地,扼住喉咙。
段家那毒妇真是卖得一手好惨,当年为了诬赖宋麒,居然狠心给自己七岁的儿子下毒。
宋麒其实跟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挺不错,当日跟弟弟在偏厅喝煲汤,看见弟弟忽然抽搐倒地,他惊愣片刻,立即猜到汤中有毒,都没顾上自己,就扑上前按压弟弟胃部,又伸手去抠弟弟喉咙,想替他催吐,然后就被继母引来的父亲,撞个正着。
后来的事就很容易猜到了。
同一盅汤,只有弟弟碗里有毒,宋麒却全然无事,又被父亲亲眼看见他压在弟弟身上,往弟弟嘴里不知塞什么东西。
大概是一种自我保护,宋麒已经记不得之后跟父亲毁天灭地的那场大战了。
即使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冤屈,此刻想起这件事,还是苦水在喉头翻涌。
他是留下书信逃出龙隐山了,但他信中并没有扬言报复,只是说了些永远断绝关系的气话,还祝贺弟弟成为新继承人。
这句话并没有嫉恨恐吓的意思,只是想说明自己怨恨的是父亲和继母,并不迁怒弟弟,却被继母扭曲成了扬言报复。
“你有宋麒留下的那封恐吓信么?”江辞风敛起下巴,眯眼冷冷看向段倾流:“我想见识见识,那小胖子能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狠话。”
宋麒双目暴睁,难以置信的看去!
江某刚刚叫他什么?
叫!他!什!么!
第20章
有些人表面风度翩翩一君子,背地里却拿别人体型起外号!
宋麒记仇地对江辞风翻三个白眼。
连娘亲都没有说过他胖!娘亲说他那是强壮,男子汉都这样!
段倾流神色迟疑,随即笑着答道:“那封信不在我手里,但我可以大致给江贤弟复述一遍,贤弟从前跟那宋家长子有过来往?”
撒谎,宋麒敏锐地察觉段倾流神色有异。
段倾流说手里没有宋麒的信,很可能是从那句“小胖子”称呼中听出,江辞风跟宋麒有交情。
如果江辞风看过那封信,并且还记得一点点五岁那年宋麒的性格,就一定会看出,那满纸上写的不是怒火,而是泪痕。
离开龙隐山那夜,是宋麒十五岁生日前一晚。
他只带走了随身的银两、几套换洗衣裳、一包煎饼大蒜,还有母亲生前常戴的一支发簪。
此后三个月的打猎砍柴野人生活,并不让他后悔离家,这比待在龙隐山上长达五年的勾心斗角,轻松自在多了。
可得知宋氏族人的浩劫后,他却跟个小傻蛋一样,咧嘴哭着跑回家,奋不顾身地跳进段家人的陷阱。
原来,被家抛弃后,他心底深处还是自欺欺人地藏着归途。
“我小时候见过宋麒。”江辞风随口答了句,注视段倾流的目光却透出几分凌厉地警告:“我们第一波人马已经北上龙隐山,抵达之后,你们的人就可以暂时撤离。如果宋麒在龙隐山露面,我会立即接他回月炎岛审问,一定给你们个交待。”
段倾流神色一惊,心头火起。
他们段氏要的可不是只一个交代。
月炎岛派去的第一批人马,居然是为了将他们段家的弟子驱离龙隐山,莫非这帮南方佬也在打飞龙的心思?段倾流暗自握拳,心道不可能,江家又没有驭龙令牌。
宋麒此刻胸中热血翻涌,禁不住偷偷看向江辞风。
江某说要接他回月炎岛,而不是押送他来月炎岛。
这让宋麒更加确信,上一世龙窟重逢时,江辞风剑尖滴淌的血,一定都是洞外段家人的血。
上一世,宋麒露面之后,龙隐山潜伏的段家人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冷不防地露面作势追杀,故意将他逼闯入龙窟。
在龙窟躲了整整五日,宋麒实在饿得受不住,才决心开启封印,试图让飞龙带着自己逃出生天。
古怪的是,前四日,段家弟子只守在龙窟外,并未试图攻阵,宋麒开启封印之后,那帮人才开始疯狂进攻洞外的守护阵。
如今向来,才发现段家似有预谋。
故意把宋麒逼入龙窟,等着他开启封印再发起进攻。
为什么?
难道想夺走飞龙?可是,除了宋氏嫡传血脉,根本没人能与飞龙结契,既然无法操控,他们夺龙何用?
除非……
宋麒心中一凛,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继母把藏匿驭龙令牌的密室位置,告诉了段家人?
段家这帮奸徒或许已经偷走了驭龙令牌!
段家人打算诱逼宋麒放出飞龙,再下杀手,没想到意外遭到江辞风的袭击,竟然让宋麒乘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