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乌里斯的话,而是先向戈尔多行礼:“好久不见,莫兰大人。”
戈尔多:“……好久不见。”
沃伦:“自从上次之后,我一直期待您能来骑士团再次拜访。”
戈尔多:“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乌里斯有些惊讶地看着戈尔多和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互动,令他最惊讶的是,这场面看起来像是沃伦在单方面表达自己的问候,态度相当恭敬,而戈尔多却似乎……兴致不高。
这种情况,其实最常出现在上下级之间。
乌里斯忽然警惕了起来:戈尔多·莫兰,在他与许多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已经有凌驾于圣殿骑士团之上的力量了吗?!
如果戈尔多能听见乌里斯的心声,他八成会反驳“你想多了”。
其实有沃伦在场,戈尔多也多少放心了一些,至少他不用担心乌里斯趁他不注意来个背刺了。
“叙旧就改天继续吧。现在人怎么样?”戈尔多其实更想问的是,沃伦团长出手了,那人还全须全尾的活着不。
沃伦:“没有性命之忧,能够清醒回话。”
那也就足够了。
铁质的牢门被打开,戈尔多看见了一个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粗糙的铁链捆绑着他的躯干,双手则被分开,悬空绑在了一旁带着刺的柱子上。他的头发遮住了脸,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袍,露出了双臂和大半胸膛,还有两条裸露的、肌肉分明的大腿。
戈尔多:“……”
戈尔多:“你们下次绑人的时候可以至少让他把裤子穿好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捉到异端裁判所来审问, 严刑拷打也就算了,连裤子都要被扒吗?
戈尔多一脸无法接受地看着乌里斯。
乌里斯也有些尴尬。他挥了挥手,让人把那个被锁链吊着的男人给放下来。
“他什么都不肯说, 我们用的刑也就重了点, 难免会损伤他的肌体。让他穿成这样是为了方便上药,以免他轻易死亡。当然……也是防止他逃跑。”乌里斯说。
锁链落地时发出哐啷的响声,异教徒双手被缚, 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 他身上又渗出了新的血迹。
看人就剩一口气的模样,戈尔多有些烦恼地揉了揉了揉头,伸出手掌给他施了个治愈魔法。
乌里斯:“这样的罪人怎么配得到主教的祝福——”
戈尔多:“安静。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等他慢慢苏醒过来。”
戈尔多用魔法给这位浑身是伤的大兄弟补完血条, 人果然一声闷哼醒转了过来。
那是个身形健壮的短卷发男人,皱着眉的面相有那么点苦大仇深的味道。他先是恍惚了一会儿,伸出手臂, 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几乎都被治愈了。
他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视线马上锁定在了戈尔多身上。
戈尔多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异教徒正看着自己,并且感受到了这视线中的警惕与敌意。
“初次见面。”戈尔多悠哉地开口说道,他措辞文雅,态度温和,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低贱的异教徒, 而是个能平和相交的贵族,“……不,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上次的神像就是你出手毁掉的吧?”
异教徒不回答。
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戈尔多,眼中仿佛有两窜幽火在燃烧, 但他的眼眶大概是岩石构成的, 没让眼中的火星蹿出一丝一毫。
戈尔多知道, 他不过是在拼命忍耐。
于是他冲乌里斯招了招手:“把那串项链给我。”
乌里斯把那串吊着三个银制骷髅头的链子递给戈尔多。
戈尔多拿着链子在男人面前晃了一下,对方果然变了脸色。
“回答我的问题。”戈尔多轻飘飘地说,“否则我就毁了这串链子。”
“……神像是我毁的。”男人不得已开口,他的嗓音堪比磨砂纸在地上摩擦,喉咙像是要沁出血来,“我不是圣主教徒,圣主像对我而言与山间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乌里斯听着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呵,简直胆大妄为——”
戈尔多打断乌里斯:“那是谁指使你的?”
“也是你们的人,塞兰卡的另一位主教,鲁玻。”异教徒毫不犹豫地把主使者的名字给供了出来。
乌里斯几句辱骂噎在喉咙里,眼角狠狠抽了抽。
怎么说呢,这个名字也不是说意想不到。教皇党和王权派的争端乌里斯也略有耳闻,但是为了打压其他主教,不惜毁掉几百年历史的圣主神像,乌里斯觉得还是过火了。往小了说,这是对神像的不敬,往大了说,就是对圣主的背叛。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帮他做事。”戈尔多把那串链子握在了手心里,蹲在离异教徒仅有咫尺的地方。
“……他骗了我。他说只要我能完成任务,他就会向教皇引荐我。”男人说道,“但是他食言了。他只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滚出这个城市。”
“你该知足了。鲁玻现在麻烦够多了,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才不是直接派人来追杀你。”戈尔多把那串链子塞给这个来自异教的男人,男人明显愣了愣,随即戈尔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接近教皇,是为了什么?”
作为教皇的敌人,戈尔多问这句话问得合情合理。
“教皇……那个恶魔,他杀害了包括我的父母,盗走了我们神纳教的宝物。”异教徒握住那串链子,仰面深吸了口气,“我们牺牲了许多同伴,付出了许多心血,依旧无法将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给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