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的小白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旁的吕六柺调侃地笑了:“你这是比马还不如啊。”
“它有大圣爷的术法加持,我有吗?”
“那你不能给自己加持吗?”
小白龙仰头看了下走在前方的猴子,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拄着法杖走在一旁的玄奘,又回头看了看远远落到后方的天蓬,愤愤道:“你不知道乱用术法,天劫会提前到来吗?大圣爷是过了天劫的人了,跟我们能比?”
吕六拐白了他一眼,加快脚步朝猴子跟了过去。
此时,距离一行人拜别高太公一家离开高老庄已过去了五个月,不过那要天庭送来的蟠桃却还没送到,以至于小白龙整日一有空就念念叨叨地。
在这五个月里虽说也遭遇过几波妖怪与地仙,但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吕六拐出个面,对方也就识趣地让路了。
历经六百五十年的光阴,如今新生的妖怪与地仙大多不认得猴子,对于猴子的了解也仅限于那些个亦真亦假的传说,即便猴子站到他们面前,一来他们认不出来,二来,也未必相信失踪数百年的齐天大圣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大的可能是将猴子误认为同为猴妖并且使用棍棒武器的猕猴王了。
相比之下,作为妖族几大势力之一的吕六拐的名号显得更加实用,除非与包括牛魔王与九头虫在内的几大妖王有直接的关系,否则见了吕六拐,还是多少要给些薄面的。
追上猴子的脚步,吕六拐拱了拱手,低声道:“大圣爷,老臣可能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离开?”猴子拄着金箍棒一步步走着,轻声问道:“去哪里?”
“得回去一趟。老臣那义子传信,说是与牛魔王的人起了点冲突,需要老臣前去处理。”
“牛魔王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吗?”
“老臣没让人说出去……不过,有可能知道。”
“知道还跟你的人起冲突?”猴子哼了一声,悠悠叹道:“行吧,你回去也好。见了牛魔王,就说我让你替我问声好。”
“这……”
侧过脸来,猴子笑嘻嘻地补充道:“然后,回来告诉我他的脸色是怎么样的。”
吕六拐连忙拱手道:“老臣明白了。”
话音未落,猴子便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冲去。身后的众人都不由得怔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也都加快了脚步。
跑出五十丈距离,猴子便停了下来,远远地眺望着。其他人也很快跟了上来。
站在悬崖上,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十里之外,是一片汪洋。或者说,是一条好像汪洋一般的巨大河流,横穿了整片大陆。
那河中的水呈沙一样的黄色,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依旧奔腾如故,丝毫没有冻结的意思。
“是流沙河。”站在最后方的天蓬轻声道。
猴子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路,天蓬一直维持着人的模样,并没有显出猪身,看上去依旧对妖的身份有些抗拒。
虽说在玄奘的巧言之下,他被迫接受了西行,可却永远走在最后,也不太与其他人说话,特别是不与猴子说话。
唯一的例外,恐怕就只有玄奘了。相比这里的其他人,他恐怕是唯一一个对玄奘的普渡之道和各种佛学感兴趣的吧。
深深吸了口气,天蓬轻声道:“流沙河,号称八百里宽,分隔了西牛贺州与南瞻部洲,河面上没有船只,寻常人,即便有船,也无法往来。”
“嘿,我们不是寻常人。”小白龙笑了笑,扭过头望向一旁的猴子,低声问道:“大圣爷,你当初不是走过一趟吗?怎么过去的?”
猴子仰头道:“抱着木桶漂过去的,漂了好几天。这河没八百里,都是夸大其词的,这我清楚。”
说罢,猴子转身顺着山路一步步往下走。
“漂……漂过去的?”小白龙回头望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河,那眼角微微抽了抽:“这地方能抱着木桶飘过去?”
“走快点吧。”猴子回头对着众人吆喝道:“在流沙河边上应该还有些事儿在等着呢。”
“有些事儿在等着?”天蓬朝着玄奘望了过去。
玄奘轻声问道:“先前天庭的卷帘大将,元帅可认得?”
“卷帘?他怎么啦?”
“他下凡了。大圣爷说在流沙河会遇到他,希望邀他一同西行。”
说着,两人缓缓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天蓬紧蹙着眉头道:“之前是我,现在是卷帘,他这是要做什么?况且,他怎么就知道卷帘在流沙河?”
“有些事儿,贫僧也说不清,既然大圣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卷帘我倒是认识,以前在天庭,有过许多往来。当时在天牢可就关隔壁呢。”
“那,到时候就由元帅去劝说卷帘大将加入西行,可好?那卷帘大将如今也是天庭要犯,若此次西行顺利,大圣爷便承诺让天庭洗去他的污名,还他正神身份。”
天蓬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得首先明白卷帘是否稀罕那正神身份。”
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吕六拐和挑着行囊的黑熊精,天蓬轻声道:“再说了,西行要那么多人作甚。”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跟在身后的小白龙插嘴道:“人多当然是好。你别忘了,我们对付的可是佛门。佛门有多少弟子?我们有多少人?肯定是越多越好了,万一打起来要跑,也好有人殿后啊。”
闻言,天蓬当即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平视前方,默默加快了脚步。
“我说错了什么吗?”小白龙望着玄奘问。
玄奘嘴角微微抽了抽,淡淡笑道:“没有说错,敖太子说得有道理。”
“说得有道理那他这是什么态度?”远远地看着天蓬的背影,小白龙不由得悄悄嘀咕了起来。
就这么一路走到流沙河,众人在岸边扎了营。
然而,足足等了两天,硬是什么也没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