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大的,有老和尚腿上搁着木鱼,敲击一二声。老年的笑,带着风霜的底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人带头唱起佛歌,车上人安静下来,齐声唱着佛歌。钵锣再敲。
老和尚敲着檀木鱼,声音嗒。嗒。嗒,面包车经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在两边烟囱高耸入云、厂房高隆起傲立的公路上,面包车轻快地奔驰着,很快,到了戈壁滩上,沙枣树、红柳向后退去,有鹰在天上滑翔下来,有雕、群雀在戈壁上飞起。
一会儿,面包车进入戈壁滩上的坟场,这里边上有推土机正忙,隆隆地来回跑着推土,挖掘机呼叫着举臂抓斗,像恐龙觅食、魔怪正在搏击。面包车走出一个一个老坟堆间,进入正在操作的新坟间,一簇一簇的民工,举锹撮沙的、搬砖放下的的、和泥沙翻搅的,声似交响音乐,一派热闹场景,这些民工看见面包车驶入一片光洁的新水泥场。
这些民工的操作声逐渐减少,脸上绽开笑容,放下手中的家伙,向新水泥地,慢慢走着聚拢去,场上有砖堆、沙土堆,有的就坐在叠起的砖头上、有的坐在小石子对上,刚才有通知,给这些和尚捧场、听他们念经。
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和尚们,打坐在地上,把经卷放在矮凳上,整齐的围成一堆,龚二虎招呼远处的民工,“过来,靠近点,庞老三,带头。”庞老三笑着招呼远处的走近来。和尚们看着经卷念超度亡灵的,老和尚也敲着木鱼,他左手掌立起,竖在鼻尖前,右手捏着一支弹跳的小木槌,在紫檀木鱼弹跳,嘴里和众念着经,眼睛微启,看他似在入定。
“嗒。嗒。嗒。”敲在人的心上,好像在说;“你。去。极。乐。世。界。”工地上经音香烟缭绕,前有一几,设案供糖果、饮料、烟酒,部分供佛,部分慰藉亡灵,还有大地红鞭炮、浏阳河礼花、混沌炮丈,等待上场。
点烛上檀香,一座金身佛站在几的红布上,慈祥、光明,亡灵在佛光里上天界,唢呐、钵锣、蟒皮鼓齐鸣送行,海螺吹号致意。有人过来要取大地红。
民工们有的坐着、有的站在那里看,有的在细听经文里念得什么,什么“阎罗大王…秦广大王…”这样的又吹、又打、又唱念的场面,实在少见,也给他们半个小时观看,但不能离开工地,离开要罚,在那里抽烟可以,但不许借此机会玩微信、给家人闲聊。
四面,尤其戈壁滩上都有人来观看,有遇难者后人送来锦绣匾额;“国风昭德长存”,龚二虎经理亲自接下,视频录下他满意、感激的笑容。大家都很集中聆听和尚集体念的超度亡灵升天的经,和尚们专注的神态、齐声而有节奏的朗诵,一起一阵的掌声。
天上盘旋着一架直升飞机,咏经声和飞机上下呼应,民工们、杂在人群里的龚二虎麾下的职工们很高兴,以为这是吉祥、瑞奇,沉湎在喜气洋洋的快乐之中。
只听见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还以为是庆贺的鞭炮,缓过神来,只见三头被鞭炮吓疯的黄牛,屁股上腾起一团一团的白色烟雾,向念经的和尚们狂奔而来,边上的可以跑掉,而念经的和尚们挤在一起,坐在地上,有的入定背经,还沉侵在经卷的境界里,以为迎灵的鞭炮。
千钧一发,只见一个人大喝一声,向最前头的黄牛闪电般冲过去,脚底下的地飞也似的向后退去,“啊。庞老三。不要。这样。”他耳边飘着梦呓似的声音,一步、两步,似乎脚尖被一块砖头绊一下,他一脚踩到一把铁锹上的水泥里。他稳健的身子打斜,他的肩膀撞到牛身上,被弹斜射出去,撞到一个已经盖起来的小砖房上。那头牛擦偏而过和尚群,有人喊:“快起来,和尚!疯牛来了。”
后面的一头奔跑的黄牛,狂奔而驰,直冲和尚堆,这是万钧一发,只见旁又跃出一人,大喝一声,“师傅们快躲…”向牛身上撞去,也被射弹过来向一堆砖磊飞撞去,生命就在一瞬间,只见和尚堆里,在龚二虎被射弹之时,从地上飞旋而起一个老和尚,舒身腾空横接住龚二虎,擦过砖磊落地。
镜头5:说时迟,那时快。又一头牛飞奔而来,鞭炮炸开的红纸锡飞舞,连续的噼噼啪啪,震耳欲聋,白烟飞腾,硫磺味冲撞扑来,和尚们大惊,都在站起,纷纷要出击、要躲,场上所有人不知所措,想要出人命了。
只见那老和尚再次飞横而去,脖子伸长、头颅似在加气变硬,向牛后腿之上的肚皮撞击去,疯牛头改变了放向,朝和尚民工弹射去,这时候他们有了准备,速闪开。
“呯…”,侧面传来枪声,只见那场边上一辆黑色小桥车正在急急地离开,飞的很低的直升飞机盯住不放,小车门打开,车里人举枪向直升飞机射击,枪口喷出绿火,细微烟丝袅袅,“恐怖分子!”有人说:“他们盯着坟场干什么?”
又有人说:“那还用问,听说恐怖分子原来藏在老坟里,坟场爆炸就是他们放的炸弹!”
“是的,有视频录制到的,这伙恐怖分子是外来的,原藏在废矿石堆里,突然射击,一个公安牺牲了。”“呜。呜。呜…”只见那边公路上来了大批公安的车队:警车、摩托车、面包车、大卡车,大卡车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公安警察。
戈壁滩上的黑色小车张慌而逃。有一辆青色小轿车驶进新坟场之间的便道,代经理开了小车门,人群涌过来,其中有几人托头、托腰、抱脚把庞老三转移过来,龚经理走在这群人的最前面,看见代经理来,就用他的车,争分夺秒:
“代总经理,兄弟老三受伤了,昏迷不醒,快送市医院。”
庞老三是斜弹到一个正在砌的坟上红砖小房上,肩撞掉新砌的几块砖,脑袋撞到另一边de砖块上,究竟重轻要到医院检查ct,直接抬到车里,代经理开着去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