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的早,奶奶一个人住。奶奶那时看着身体还好,人也很有精神。他们陪着奶奶聊了一下午天。
老人家言语中透露着些许寂寞。
余戈提了几次,让奶奶搬去城里跟他们一起住,“我自己买了房子,我和余诺照顾你。”
奶奶摆了摆手,慈祥地看着他们:“你天天这么忙,诺诺还要读书,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麻烦你们小孩子。”
晚上吃完饭,送走他们时,在暮色里,余诺回头看了一眼奶奶。她孤身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脚边还围绕着一只黄色的土狗。
那时余诺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是最后一眼。
余诺从小就对亲情很渴望,小学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同桌有父母来接。无论是江丽还是余将,她都抱着些许希冀,只不过时间久了,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个外人,她也渐渐失望了。
从小到大,只有奶奶给了她和余戈仅有的温暖。
但她却什么都没做,还没来得及孝顺奶奶,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奶奶就走了。
余诺眼眶发红,低头掩饰了一下,擦掉泪水。
*
直系亲属要替老人守孝三天,然后火化,余戈和og那边请了假。余诺只回家睡了两三个小时,困了就在旁边的椅子眯一会,和余戈两人一直都待在灵堂里。
余将工作忙,只能抽空过来,待一会又急匆匆离开。第三天晚上,孙尔岚带着刚放学的余智江来守灵。
小孩不知道生离死别,被强行带来吊唁,犟着想离开,哭闹不止。
旁边坐着休眠的余戈被尖叫声吵醒,皱了皱眉。
孙尔岚安慰了他一会,“你乖乖的,妈妈等会给你去买糖吃。”
有殡仪馆工作的人过来,跟她商量几天后把老人火化的事宜。
余诺连着熬了很久,已经疲惫不堪。她跪在垫子上点蜡烛,往旁边火盆里烧纸。
听到响动,她一抬头,看到余智江正爬上灵台,伸手去够摘奶奶的遗照。
“别动!”
余诺喊了一声,一急,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想去把他拉下来。
跪的太久,她膝盖已经发麻,自己也有些不稳。
余智江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动作停住,转头看。
“你下来。”余诺着急地扯着他的手臂,两人都没稳住,余智江摇晃一下,直接从灵台上摔下来。
余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用身体给他挡了一下。
余智江摔到余诺身上,砰地一声,头磕上桌角。
几秒之后,他顷刻爆发出了尖锐的哭声。
哭叫立即引得孙尔岚回头,她瞳孔一缩,立马冲上来,蹲在地上,“宝宝,你怎么了?”
余智江捂着额头。
孙尔岚着急上火,把手足无措的余诺一把推开,急忙拉下余智江的手。
血液顺着他的眼角缓缓从脸庞滑过,孙尔岚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余戈也起身过来看情况。
孙尔岚搂着余智江哭叫着:“快点喊车,喊车,去医院。”
*
一个小时过后,余将接到消息赶来医院,扯住护士问:“我儿子怎么样了?”
护士摘掉口罩,随口回了一句:“没多大的事,小朋友磕到的是额头,没伤到眼睛,缝几针就行了。”
余智江在里头哭闹,喊着疼。
余将放下心,皱起眉问:“他怎么还弄的来医院缝针了?”
余诺也很疲惫,坐在长椅上,低声道歉:“他在爬桌子摘奶奶照片,我把他拽下来,不小心摔到了。”
余将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孙尔岚爆发了,吼了出来:“不小心??你不小心??你看他摘照片,不能跟他好好说话吗?他才几岁??他懂什么?你就是故意的吧,今天要是磕到眼睛,他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你赔得起吗?”
余诺抬不起头来,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孙尔岚表情扭曲,指着她说:“我儿子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余戈看不下去,把余诺挡在身后,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
孙尔岚气的发抖,嘴里还骂着,抬手想甩余戈一个巴掌。
被他抓住手腕。
余戈甩开孙尔岚的手,“我劝你别对我发神经,我脾气也不好。”
余将扶住孙尔岚,不满道:“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的?她好歹也是你长辈。”
闻言,余戈冷笑:“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