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坤抓住她的手腕,很紧。
迎晨挣脱。
他再抓。
迎晨再甩开。
像是复读机,一遍一遍地心酸重复。
最后,迎晨还是没能被留住。厉坤看着她的背影立在冬日阴天里,落寞至极。
———
屋里。
迎义章安睡,崔静淑静悄悄地从主卧退到外面,很慢地合上房门。
一转身,就与迎晨撞了个正着,崔静淑紧张惊慌,讨好着打招呼:“回来了啊?”
迎晨嗯了声,径直走去看父亲。
迎义章五十多岁,脸上皮肤纹路刚毅,一道道的,跟刀划过似的。
迎晨挨着床沿儿坐,静静看着他。
不多久,迎义章睁开眼睛,慢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迎晨音轻:“接到徐伯伯的电话,就赶来了。”
迎义章虽在病中,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红润,健康。这也让迎晨稍稍安了心。
“晨晨啊,爸爸年龄大了,岁月不饶人呐。”
今天的老迎很温情脆弱,很是戳迎晨的心肝。
“刚刚做梦,我看到你妈妈了。穿着水蓝色的旗袍,耳朵后面还别着一朵花,我认不出品种——她站在好远的地方冲我笑,笑起来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迎晨低头,缄默。
迎义章费劲地挪过手,温厚的掌心悄然覆上了她手背。
“晨晨,你对爸爸有意见,有想法,有怪罪。爸爸都知道,爸爸也理解。”
迎义章今天走起了剖心挖肺的路线,迎晨虽没表态度,但迎义章知道,闺女是听进了心里。
“爸爸是挂念你的,我这身体,指不定哪天就过去了。”
迎晨终于有所反应,抬头唬他:“胡说!”
迎义章笑得像个老小孩,父女俩的关系,好像在这一刻,悄然地松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