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可是到最后水杯里也并没有一滴水,地板上也没有任何的水渍。

有的只是水杯玻璃渣上鲜红的血迹。

孔渝蹑蹑脚的把客厅玻璃渣清扫干净,不想发出一点声响,打扰那个人休息。

这是他仅能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清扫干净后,孔渝想了想,还是端了一杯水,光着脚,轻声将江秩的房门推开一条缝,确认他已经睡着后,才将这杯水放在江秩的床头柜前。

晚上,江秩床头柜的灯是不关的。

昏暗的灯光下,江秩的眉头紧皱,似乎连梦也并不安稳。

孔渝叹息一声。准备离开的时候,孔渝看见江秩上有个狰狞的还泛着血丝的伤疤,赫然就是刚刚摔倒在玻璃渣上留下的。

这样可不行啊。

孔渝从客厅翻出消□□水和棉签,赤脚半蹲在江秩边,就这床头柜上台灯微弱的灯光,一点点轻柔的给江秩擦拭着伤口。

确认没有遗漏后,孔渝才又蹑蹑脚的退出江秩的房间。

他走之后,江秩睁开了眼睛,看着还涂着消□□水的掌许久没有说话。

第二十三章 傅嘉恒

时间一晃而过,孔渝每天在江家和学校往返,因为没有傅嘉音,也不用应对肖薇以及傅家,他过得比在傅家好多了。

最起码是精神上的。

江秩晚上很安静,并不麻烦。

孔渝会在晚上定几个定时闹钟,定时去给江秩换伤口处的热敷包,顺便看看江秩怎么样。

只是江秩的幻肢痛一直都没有缓解,而江家除了护工、阿姨和偶尔会来的傅爷爷和傅爸爸,几乎没有其他人会来。

就好像江秩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一般。

这天倒是有个孔渝认识的人来看望江秩。

来人正是傅嘉恒,孔渝名义上的表哥,大伯的长子。

傅嘉恒和孔渝已经在傅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上认识了,只是并不是很熟悉。

毕竟大家有些尴尬,再加上有傅嘉音那个搅事精,孔渝和傅家其他同辈孩子也并不是很熟。

傅嘉恒见是孔渝开得门有些吃惊,但还是有礼貌的道:“小渝,你怎么在阿秩这里啊?爷爷,小叔他们也在吗?”

孔渝知道傅嘉恒和江秩是朋友,所以很自然的给傅嘉恒找了一双拖鞋道:“没有。江钦姐姐有事必须回公司几个月,爷爷让我这段时间住在江秩家,晚上照顾他。”

傅嘉恒这段时间也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没有清洁干净的胡渣,他将一叠类似件的打印稿放左边上,坐在沙发上。

孔渝给他洗了个杯子,到了杯热水道:“你要等一下,江秩还在休息。”

刚刚江秩幻肢痛又发作了,吃了止疼药刚刚才睡过去。

傅嘉恒并不意外,端起杯子,修长的指摩挲着杯沿,苦笑一声道:“阿秩还好吗?”

孔渝一点也没有委婉,直率摇头道:“一点也不好。”

心理上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被幻肢痛和挚友离世的痛苦折磨,生理上失去一条腿对江秩的生活打击是毁灭性的。

而这种时刻,他的亲人朋友没有一个在他的身边。包括江秩的姐姐和傅嘉恒——

他们都没有。

孔渝看着傅嘉恒眼睛,又认真重复一遍:“一点也不!”

“阿秩怎么可能会好呢?”傅嘉恒自嘲的笑笑,低声自言自语道,“阿勰也走了,他自己也弄得现在这样。”

“这种时候你们做朋友的不应该多陪陪他吗?”孔渝忍不住道,“要不是你出现,我还以为江秩那臭脾气之前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孔渝是个外人都忍不住为江秩委屈呢。

江秩这时明明最需要朋友家人的支持和理解。

而不是一个人在黑夜反复挣扎,也不是由自己这样一个近乎陌生人的闯入者去照顾支持他。

傅嘉恒双撑额,苍白的脸颊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道:“我知道。”他拿起一直放在他左侧的一叠纸,自嘲的翻了翻,问孔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孔渝满头雾水,那叠稿四个指那么厚,被放的整整齐齐,但孔渝却看不见上面的内容。

显然傅嘉恒也不需要孔渝回答,他用指翻了翻档案,扯出一个苦笑道:“这就是阿勰和阿秩的案子。”

“这些天来,队里的兄弟没有一个人晚上睡得着觉。”他低下头反复摩挲着档案,似乎在看着档案,但仔细一看,他的双眼却毫无焦距,他低声道:“阿勰和阿秩两个兄弟一死一伤——”

“这个案子不破,凶不早日逮捕归案,队里的那些兄弟又谁有脸来看阿秩呢?”傅嘉恒痛苦道:“他们在那群人下整整被折磨两天,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我们找到阿勰时,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但他昏迷之前还要我们一定要找到阿秩。”

“阿秩被他们打伤了腿,他们转移的过程嫌弃阿秩累赘直接扔下了车,我们又在荒山里整整找了天,才在里公路十多里的地方找到已经昏迷的阿秩。”傅嘉恒显然是回想起非常痛苦的回忆,“他附近还有野狗一直都不肯走,就等着阿秩死后——”

他痛苦的掩面显然已经说不下去:“我们找到阿秩的时候,他上还紧紧抓着木棍。”

“如果不是我们无能——”傅嘉恒情绪十分激动,“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找到他们——”

他深深吸一口,努力压下胸腔翻涌的怒意道:“不把那群杂种抓到,队里有谁有这个脸来见阿秩呢?”